民国。
一九四一年。
游轮长鸣一声,停靠在港口边。
迎着清晨第一抹微凉的风,高跟鞋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引得岸边和船上的人纷纷看过来。
只望见那姑娘精致小巧的下巴和樱桃小嘴,其他地方被礼帽遮住,窈窕身姿,身着一袭白色羊毛大衣,脖颈上的羊毛领子被风吹着,平白增添了一中悲凉之感,这衣裳一看就价值不菲,也不知是哪家的富贵小姐。
李书禾只左手提着一个箱子,右手压了压帽檐,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可能是这世道实在是太乱了,众人虽然好奇她的身份,但却没有那个时间去计较,瞥了一眼又赶上路了。
岸上有许多行人,匆匆忙忙的。
也有许多焦急等待在原地的人。
有人和他们团聚了,也有人在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所念之人。
李书禾不经意看向远处,她视力很好,清楚的看见一位老先生在那墙角,他的身后是一群人跑了过来。
说是各个脸上凶神恶煞的都不为过。
老先生看见他们后就离开了。
“都让开!让开!”
一个高大个在人群中开了一条路,周边众人敢怒不敢言。
路的这边是她,另一边缓缓走过来一个人,身穿敞开的黑色大衣,头戴黑色礼帽,年龄看着不算大也不算小,李书禾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周叔叔?”
“唉!你就是书禾吧?李先生经常跟我念叨你呢!”
来人是周知非,汪伪苏州特工站的站长。
李书禾听了这话,面上也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到心里去,信不信的也只有她知道了。
“周叔叔,还劳烦您来接我这个后生,叨扰了。”不管他的话是否可信,该有的礼貌还是不可少的。
周知非摆了摆手,命人将她手上的箱子接过。
李书禾没有拒绝,就这么看着他手下人将箱子打开检查了一番。
“书禾,你别介意,这些都是为了安全着想,万一你路上被不怀好意的人暗算了就不好了。”
李书禾看着对方虚伪的笑脸,笑了出来,“周叔叔说笑了,书禾都知道的。”
箱子里面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周知非带着她坐上了车。
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汽车平稳的驶入李家。
周知非将她放在门口就走了。
李书禾还挽留了他一阵,没留住。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李先生都等了好久呢,从昨天晚上就盼着您回来,晚上都没睡好觉!”车子刚刚离开,张婶就上前帮她提过箱子,面上都是开心的神色。
张婶自她出生便在李家,称得上是她半个家人。
“张婶,好久不见。”略带哽咽的声音在张婶耳边响起。
这下子,两人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恍一回来,李书禾只觉得物是人非,只有见到亲近之人时,才露出柔弱的一面。
“行了行了,这么高兴的事情,我们两个在这儿哭什么,快些进去,先生还等着您呢!”
“好。”
李书禾跟着她进去了。
刚一到门口便跟出来的李先生碰了个正着。
“书禾,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先生在看见她那一瞬间,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李书禾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害怕那些有心之人对她做什么。
其实她也有些疑惑,这一路很顺畅,什么都没发生。
周知非这人她是知道的,很听她爸的话,但是近藤那人就不一定了。
令她不解的,正是近藤。
但眼下这些都来不及解释,“爸爸,我回来了。”
李书禾只是对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标准却又没有什么温度。
李先生显然感受到了,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只是让张婶带她回了房间。
“既然安全回来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
留下这句话,他就上楼了。
张婶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先生的背影,不好说什么,保持沉默。
李书禾并未说话,只是拿过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一个手提包。
“张婶,我先不休息了,得去医院报到,您帮我把箱子带上去好了。”
“哎,好!小姐您注意安全。”
李书禾点点头走了。
风太大了,吹的人凉飕飕的。
她将大衣拢了拢,又压低了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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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德医院。(纯属虚构)
苏州最有名也是最大的医院。
医院里很繁忙,没有人关注她,李书禾走到护士台,低头询问。
“你好,请问埃德尔医生在哪?”
“请问你是?”因为对方看不清脸,如今又身处乱世,护士姐姐格外警惕的问了一句。
李书禾看见她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打扮确实有点吓人了,于是摘下了帽子。
“李书禾,来报到的。”
对方这才清楚的看到她的样貌,很美,也很熟悉,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恍然大悟。
“李医生!埃德尔医生在那边108室,他昨晚就嘱咐过我了。”
“多谢了,以后多多关照。”
李书禾简单的道了声谢,就往那边过去了。
“哇塞,刘姐,这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李医生啊?也太年轻了吧?长的还这么漂亮!”护士站另一位小护士忍不住拉着她说着。
“没错了,我提前看过照片,别看她年纪轻轻,技术可是没的说,埃德尔医生和她是师兄妹呢!而且啊,我还知道......”
刘姐的话在看到来人时停了下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长的很帅气,穿着一身咖色西装,带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好,我就是想问一下刚刚那位小姐是不是叫李书禾?”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来看病的吗?”刘姐还是很警惕的,并没有告诉他。
男子顿了顿,拿下墨镜,露出清澈的双眸,嘴角勾起,“嘿嘿,没什么,我就是认识那位小姐,但是我一直追求她,她不答应我,所以我......”
说着,他还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真诚,刘姐放松了警惕,“是这样啊,这位......小伙子?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
“......啊?对,我是从西都过来的。”(西都也纯属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