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健敏锐的察觉到赵正义刚才那个眼神的微妙,基本来说,人只有听到与某人相关的信息,才会反射性的看向那个人。
如果说他这反应是假装的……赵子健觉得,以赵正义目前的年纪和性格来看,他还没学会能这么完美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刚刚听到我的问题,为什么会下意识的看向赵美丽同志?”赵子健一针见血的问,“难道,是赵美丽同志和这三个死者认识?”
赵正义脸色一变,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赵警官!”赵美丽突然喊了一声,她用身体挡在赵正义面前,以一种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语气质问道:“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觉得我和这三个人的死有关系吧?”
赵子健却道:“我不止是怀疑赵美丽同志你,我是平等的怀疑你们家的每一个人,因为你们家的每个人都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
赵美丽脸上抽动了一下,她道:“反正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三个人,他们的死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你要问什么问我就行了,也别问我弟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和谁认识?”
赵子健却没有听信她的话,仍然看着赵正义,问:“赵正义同志,你姐姐,真的不认识这三个人吗?”
赵正义嗫嚅:“我,我不知道……”
他别开头,摇着头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正义同志……”赵子健还想继续问什么,一旁被赵美丽父亲搀扶着得赵母却突然发疯了,她扑到赵子健面前,伸手就往他脸上抓挠去,恨恨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怀疑是我们家的人杀了这三个人吗?你凭什么怀疑我们家?明明我们家的人才是受害者!”
一边谩骂着,她一边推搡着赵子健:“你滚,你滚!你滚啊!滚出我们家!”
她的发难来得猝不及防,赵子健不设防被抓了两下,脸上立刻多出两道抓痕,而他又不好对赵母这种普通妇女出手,一时间竟是有些狼狈。
赵父忙拦着赵母,不让她再对赵子健动手:“春娟!春娟!警察同志,你别在意,我妻子只是早上看到尸体被吓坏了,所以现在才会有些激动……”
“呜呜呜,”被拦住的赵母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哭道:“明明我们家才是受害人,凭什么你们要用一副询问凶手的语气询问我们?警察就可以这样欺负人了吗?”
“子健,你没事吧?”和赵子健同来的其他警察关心的询问他,又瞪向赵母,道:“你竟然敢对公职人员动手,是想去我们公安局走一趟吗?”
赵父忙赔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妻子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子健眯了眯眼,拦下了还要继续发难的同事,道:“我没什么事,你别和他们计较了……我只希望,赵美丽同志能真和你口供里所说的一样,和这三个人不认识。”
赵美丽抱着赵母,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沉默不语。
“把尸体丢在他们家门口,这果然是寻仇把……”
“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这也太吓人了,以后我们还是少和赵家人来往吧,免得被人记恨上!”
“赵家人真不认识这三个死者吗?”
院子里围观的人们指着赵家人议论纷纷的,各种意味的视线落在他们家的人身上,简直让人如芒在背。
赵美丽低垂得眼睛中闪过一丝怨怒憎恨——她实在是讨厌周围人投注在他们家人身上的眼神,让她觉得烦躁又愤怒。
突然,赵美丽的眼神被人群中的一个人影给吸引了过去,她看着对方,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是你,是你!是你杀死了龙虎他们!】赵美丽在心中尖叫,愤怒、恐惧,胆怯……种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充斥在她的胸腔之中,让她质问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只是,这种种的情绪,在她的余光瞥见地上横亘着的三道尸体之时,却全部化作了恐惧。
赵母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好几秒后,她才发现颤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抱着自己的赵美丽。
“美丽,你怎么了?”赵母大惊,关心的询问女儿的情况,“你怎么在发抖啊?”
“我,我没事。”赵美丽闪烁的眼神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却让她的脸色再次惊变,她看见了,那人在注视着她,在冲着她微笑。
赵美丽很慌张,很惊恐,没人比她更清楚,龙虎三人昨晚是去做什么了。
昨晚,她托龙虎去教训自己讨厌的一个人,本来她也不想着急的,可是听人说那家人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她就坐不住了,也顾不得是晚上,就去找龙虎了。
这样的事她以前也做过,凡是得罪过她的,让她不开心的,只要她开口,龙虎都会帮自己教训他们,赵美丽以为这一次也会一样,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龙虎他们竟然死了,尸体还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
“怎么办,怎么办,他肯定知道是我指使龙虎他们的!”赵美丽神经质的咬紧下唇,情绪紧张之下,连下唇被她咬出血了都没发现,她慌乱的想:“那个人已经杀了龙湖他们,下一个要杀的人,肯定就是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赵美丽越想越害怕,整个人不由缩在赵母怀里,瑟瑟发抖。
赵母被她这模样给吓了一跳,忍不住着急的追问她:“美丽,你到底怎么了?”
赵子健被赵家这边的动静吸引,他注意到赵美丽屡屡看向某一处的视线,心中狐疑,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他就是一愣。
赵家人问不出什么东西,同事们勘查完现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公安局了,赵子健跟同事们说了一声:“你们先回去……”
说完,他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走到一个人近前,喊了一声:“连长!”
站在人群中的人看向他,失笑道:“你早就已经不是我手下的兵了,怎么还再叫我连长?”
“…习惯了。”赵子健笑说,他叫了这么多年的连长,这个称呼总是改不过来,时不时就会叫连长,他笑:“不过现在要叫,也该是营长了!”
在他面前的人,赫然就是沈霆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