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会间断练琴的何疏月,今天一整天毫无练琴的兴致。
她坐在琴房,不知道楼下客厅,商泽言跟他父亲在谈什么。
何疏月是算准了她和商泽言分手的事,会被小报肆意报道,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足足三天,网上全是她给商泽言那一巴掌的鬼畜镜头,网友更是把那场直播的高光镜头剪辑出了花,编成各种故事,甚至还有人拍成了短剧。
港媒本来就嘴毒,闹出这样的丑闻,被揣测的永远都是女人。
【绝美小洛神终成弃妇,美女惨遭豪门嫌弃。】
【商少婚前转性,沉迷大胸网红,小洛神胸小遭弃,终成弃妇。】
她,何疏月,小洛神,居然成了别人口里的弃妇!!
其实商家倒也算得上是豪门。
他的亲姨妈是叶氏集团掌权人叶正奇三姨太,十分受宠,连带着商家也鸡犬升天了。
但是和商家联姻,何长远绝没有卖女儿的意思。
商泽言以前确实名声不佳,谈过两三个小明星,闹过几起绯闻。
但他经商的头脑不错,在叶氏商氏两家后辈当中都算得一号人物。
虽然有他姨妈的扶持,但他也确实让商氏成功在港股上市了。
再加上他追何疏月实在猛烈,大半年的时间里,也确实做到和之前的莺莺燕燕全都断得干干净净的。
何长远因为这些才觉得后生可期。
他是爱才。
只是没想到到最后,商泽言还是本性不改。
何长远叹了口气,手指中夹着烟头往烟灰缸那移,按灭:“泽言啊,你先回去吧,既然都闹成这样了,那些聘礼我们也绝不能收下。”
商泽言双眸一暗,道:“何伯伯,那聘礼我绝对不能拿回去的,你就当可怜我,给我留一点希望。”
他脸上带着伤,鼻子上贴着的纱布也渗着血,嘴角不知被什么划出一道豁口,看着怪可怜的。
平时那么威风八面的一个人,现在只剩下颓然,实在让人硬不起心肠。
“我错了就是错了,我绝不抵赖。但能不能再观察观察我,就当保留一个名额,也不耽误疏月和别人接触,万一我以后改过自新,她还愿意再看我一眼呢?”
“至于那些负面报道,我保证三天之内一定在全网再无消息传出。”
何长远深深看了商泽言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得跟你冯伯母商量一下,那些聘礼……”
他再次叹气:“好吧,聘礼,我暂时留下……”
毕竟他们家和商家做了二十年的邻居,他是看着商泽言长大的,商泽言就是他半个子侄。
他实在狠不下心,总得留点空间,让商泽言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商泽言却不知道何长远的心思,他眼眸一亮,忙道:“谢谢伯伯,还请伯伯替我向疏月道歉。”
他起身,告辞,礼数十足。
走出门前还不断回头,希望能看见冯千颜的身影。
要是冯千颜没露过面,事情只怕还是不妙。
毕竟何长远是出了名的疼老婆。
等商泽言走后,冯千颜拿着一块低卡的彩虹蛋糕,伫在何疏月琴房门口敲了敲门。
“朝朝,是妈咪。”
朝朝是何疏月的小名,其意希望何疏月如朝阳一般,和大名的月阴阳调和。
何疏月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回过神:“妈咪,门没锁。”
在琴房坐了一上午,一点声音都没传出,足能说明问题。
冯千颜把蛋糕放在钢琴上,柔声道:“你不是想吃这个蛋糕很久了吗?今天妈咪准许你吃,但只能吃这一块。”
平日里,像这种高热量的食物绝不会出现在何家,至少不会出现在何疏月面前。
她冯千颜的女儿,必须方方面面都是最优秀的,身材管理就是其中之一,哪怕何疏月的身材完美过女明星。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哪怕现在何疏月已经二十二了,但她却连吃什么穿什么,都要冯千颜插手。
实在让人窒息。
正如商泽言了解她,这确实是她当初同意和商泽言结婚的原因,逃离何家。
何疏月没去看那块蛋糕,那块蛋糕再好吃,她现在也不喜欢了。
她想吃的时候吃不到,也就真的不需要了。
“商泽言那边你做得很对,我们何家的女儿一点也不比商家的差,妈咪绝对不许他们欺负你。”
冯千颜那双被精心保养过,瓷白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何疏月肩头,轻轻拍了拍。
何长远和冯千颜就她这一个女儿,这么多年的关爱,她也是感受得到的。
他们只不过希望她更好而已。
何疏月没任何理由要反抗的,也没法反抗。
“你的婚事不必担心,妈咪自有打算,绝不会委屈你,下个男人一定会更好。”
何疏月轻轻一晒:“妈咪是托了贺老板做媒吗?”
在港岛,除了贺苏范叶这样顶级的财阀,实在再难寻找比商泽言更优秀的结婚对象了。
冯千颜就是贺家法务团的总法律顾问,和贺启明还算熟络。
要想找到比商泽言更好的,只能在贺苏范叶四家当中寻找了,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贺家那几个接班人。
何疏月自然知道不可能。在港岛,她的名声已经毁了,所以,她只是调笑。
冯千颜不介意何疏月的揶揄,她挑眉:“你以为你妈咪只认识港岛的老板吗?太小看你妈咪和你爹地了。”
搭在何疏月肩头的手又拍了拍,随后挪开:“反正妈咪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好好准备京北的个演就好,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了状态。”
听这话,冯千颜已经有了决断。
毕竟事关何家的颜面,也不止是何疏月一个人的事。
反正她的婚事,她做不了主。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她把目光移到黑白琴键上,双手摆出弹琴的架势。
冯千颜知道她这个女儿的脾气,也不多说什么,离开房间时,倒也自觉地给她带上了门。
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是何疏月弹熟了的,从她首场个演开始,每次演出,她都必须演奏此曲。
当年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上,她就是在这首曲子上失利了,不过这些年,她的技巧愈发成熟,甚至算得上出神入化,但感情上还是差一点味道。
而这首曲的难点,就在感情层次上的变化。
这一次,她再次弹奏这首曲子,倒是多了几分对忧愁的感悟。
*
京北谢园花厅。
易姨拿着手机,两指划开,把屏幕上女孩的照片放大。
她和章凝枝并肩坐着,带着几分欣赏:“就是这个女孩,你看,多漂亮啊。”
章凝枝接过对方的手机,细细凝视,确实是个清水出芙蓉的美人。
双开扇的杏眼,又纯又甜,小圆头的鼻尖,没有任何锐气,一看就是个温柔可亲的小姑娘。
照片中的少女捧着一束洛神玫瑰,白里透粉,温婉端庄,确实有当家主母的气质。
章凝枝点头:“确实不错。”
“就是年纪太小,才刚刚过二十二,比三哥儿足小了七岁。”
章凝枝连忙道:“七岁怕什么,我们谢家可没那么多讲究。”
易姨看章凝枝是真心喜欢,这才面露微笑:“不过丑话还是得放在前头,这小姑娘刚刚跟人退婚,在港岛那边闹得沸沸扬扬的。”
谢家一向走政商联姻的路子,因此对外格外低调。
如今谢家掌权人是谢家第四代,谢屿司,他就从未在媒体面前露过脸。
章凝枝微蹙:“不是个钢琴家吗?”
怎么那么红?退个婚而已,怎么还闹得沸沸扬扬了?
易姨假知道她话里透着的意思,模假样叹了口气,眼睛却留神着章凝枝的神情:“哎,没办法,成名太早,人又漂亮,粉丝自然多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有多喜欢看热闹,所谓怀璧其罪,这也不是何疏月的错啊。”
她看章凝枝不说话,连忙找补:“你家三哥儿再不结婚,明年就三十了,你家章老头子一着急,说不准就插手要给他安排李家或者封家的女儿,那可又走回政商联姻的老路了。”
“再说,你给三哥儿物色了那么多女孩,有一个他看上眼的吗?我不是说那些女孩不好,但都是千篇一律的知性优雅,带着北方女孩的飒爽,倒是跟三哥儿般配,但三哥儿未必喜欢啊。”
毕竟谢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了这话,章凝枝再去看那照片,忽然觉得照片中的女孩更加可爱了些。
精雕玉琢,软软糯糯,就像一朵被精心照顾的娇花。
实在漂亮,是南方女孩才有的娇甜,确实和之前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第一眼惊艳,第二眼纯洁,第三眼妩媚……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味道,怎么看都不会腻。
易姨看有眉目,又道:“要不你把照片拿给三哥儿自己看看?”
章凝枝点头:“也好,你把照片发一份给我。”
易姨正准备操作,院外,汽车驶入车库的声音传入花厅当中。
她忽然一笑:“这倒是不必了,来得这么凑巧,实在有缘,咱们让三哥儿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