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利斯,你是我的雌君,事实如此,我们注定会相伴一段时日。”
“作为我的雌君,你有权利要求我,是理所当然的要求,不是违背意愿的请求。”
“亚伯利斯,我总归是希望你能活的自在些的。”
“我的雌君有权利向我提出要求。”
“我说清楚了我的意思吗?”
林陌光不觉得能管理亚伯家族,还登上议员之位的亚伯利斯甘心身居下位。
亚伯利斯和林陌光哪一方也不是甘于弱势的虫,他们之间缺少接触。言语的匮乏在这个世界法则间显现地极其苍白。
可林陌光还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亚伯利斯的强势,他昨日就亲眼所见,林陌光想,若非强制匹配,若非这个时代对雄虫地位的极致推崇,亚伯利斯绝不可能言语如此卑微的恳求。
他们被这个时代这样一种不平等的婚姻绑在一起,强制匹配——受万众瞩目。
林陌光盯着还是那一副温顺端坐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林陌光也极有耐心。他们缺乏交流,亚伯利斯要是这么快就对他这“试探”的话语做出正向反应,才是痴人说梦。
亚伯利斯的唇齿微张,林陌光心里一顿,来了。
“雄主,有件事情,求您宽恕。”
林陌光呼吸一窒,一股憋闷,求?呵,果然,他白说了。
还不及他脑子飞转,想出来个什么话术面对这尴尬的局面时。
却见亚伯利斯,摘下手套,一双白皙能清晰见到青色血管的双手就露了出来,十指苍白修长,如一块上好的古玉。
对方淡色的唇一开一合,林陌光觉得自己的魂好像恍恍惚惚绕着身体转了一圈才回归体内。
“您愿意抚慰我吗?雄主,求您。”
您愿意抚慰我吗?
这话,其实和雌虫求欢差不多了,在后世,哪怕在床笫之间,雌虫怕也很难迈过心底的羞耻开口说这句话。
无他,这句在雌雄关系中,处于下位。似在乞怜雄虫的爱抚。
雌雄平等的后世,情话有很多,雌虫压根不需要贬低自己求欢。
可两虫现在,在明亮的客厅对坐,举止有礼,明亮的窗户还泄出几缕微风。
林陌光能回应什么呢?他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不然怎么会吐露出那样的回答……
“我的荣幸。”我会给你充足的精神力和信息素。让你不用感受信息素紊乱的痛楚,能自在地站在高峰之上,立于群山之巅。
毕竟……林陌光觉得,虫神把他这个变异种送到这个时代来,又用强制匹配将自己和亚伯利斯捆绑在一起,应该就是想让他这个变异种发挥些“余热”吧。
林陌光对自己认知还是相对定位于“特殊的经验包”这一身份。
林陌光想着,若是相安无事,相敬如宾,他会安安稳稳地度过这政局动荡的十来年,然后功成身退,“自在”地死在这片星空的某个角落。
没错,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林陌光还是不太想和亚伯利斯有什么深交,他只想做好自己工具虫的角色,来填补历史的空白。
他把自己剥离于这个时代之外,毕竟这里,从不是他的故乡。
林陌光看见亚伯利斯勾唇笑了笑,那笑不知是讥讽还是什么。
接下来的每句话,每件事,都超出了林陌光的预期。
“您的雌君,身体有些毛病。”
林陌光不以为意,信息素紊乱吗,这个时代很多雌虫都有,虽然亚伯利斯格外严重,但是有他这个精神力变异“雄主”在,好好调养,会好的。
亚伯利斯手指抵向袖口,慢条斯理又极具优雅,亚伯利斯的小臂就这般被他的主虫暴露于前。
林陌光瞳孔震缩——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很多针口周围发青发紫。
——其实以雌虫的身体强悍程度,针孔在雌虫身上留不下半点痕迹,几乎针刚拔出来,针孔消失了。
而如亚伯利斯这般……身体愈合能力脆弱到这种地步,只能代表雌虫身体本身……连愈合这种雌虫基因天赋都无法行使正常功能。
亚伯利斯的身体,怕是濒临绝境。
“雄主,您能碰碰它吗?”
林陌光看向伸到面前的手臂,有些沉默,但还是隧了雌虫的意,伸出手掌,轻触对方的手臂。
他认为对方不想自己碰来着,毕竟对方包裹地那般严实。
现在雌虫主动要求让碰,那就碰碰呗,又不会怎样。
这是林陌光与亚伯利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触。
林陌光心里想着,暗叹一声,和自己想的一样,这“病美人”和玉一样。
手心碰触的地方,温凉如玉的触感让林陌光短暂地想到了他的雄父,还给他穿了个定情玉来着,要他送给自己的雌君。
只不过,他身穿,没戴在身上,所以没有随他来这个时代罢了。
可是很快,林陌光就被皮肤下的战栗引去了心神。
亚伯利斯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手臂颤着。似在努力克制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手下的触感不对。
林陌光猛地抬手,就见,刚刚还是“温玉”的肌肤,因为一丛一丛的鸡皮疙瘩凸起,现下变成了凹凸不平的“石头”。
“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亚伯利斯依旧举着手,仔细分辨雄虫的脸色,见对方满是惊愕与担忧,控制自己从刚才的情绪抽离。
“雄主。亚伯利斯不是故意欺瞒您。求您宽恕。”
亚伯利斯不怎么认真的说,还有闲心打量面前雄虫的神色。
“我有应激症,对于雄虫的靠近会下意识……反抗。”
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本来是有必要隐瞒的,可是……亚伯利斯从选择匹配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林陌光静静听着,然后从亚伯利斯三言两语里知道了亚伯利斯的困局。
需要雄虫的精神力信息素安抚,却对雄虫产生了强烈的不可控应激反应。
“我知道了,有药吗?”林陌光刚触碰的地方现在已经泛红,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在蔓延。
他只想把这极其破坏美感的一幕“打回原型”。
“有的。”亚伯利斯的眉眼低垂,手臂垂落,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痴心妄想了呢。
也是,一只会对雄虫接近而下意识攻击的雌虫,简直是高危险品。
还好,还好。醒悟的够早。事情没有不可挽回。
“有的,不会影响雄主体验的。谢雄主垂怜。”亚伯利斯垂眸,手臂有些无力,垂下,恢复了那一副冷然的模样。
“我是说,你手臂上这些,可有药能让你好受些吗?”林陌光心尖漫上密密麻麻的酸,他不是在想床笫之欢。
“亚伯利斯,不要这般难为自己。”
不要……难为自己……
亚伯利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他是在……难为自己吗?
不知何时,林陌光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雄虫信息素和精神力波动……似乎是从自己说“应激症”开始的。
可,怎么会,雄虫的信息素不是时刻会溢出的吗,精神力波动又怎么可能被掩藏起来。
林陌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亚伯利斯手腕一处白皙的皮肤。
没过几秒,肌肤又红了一片,许是触碰力度太轻,没有抑制不住的鸡皮疙瘩炸起。
果然没有用。
应激症某种程度上是心理疾病和生理疾病的综合症。
换句话说,只要亚伯利斯亚伯利斯心里认为林陌光是雄虫,那么应激症就会对他的靠近做出反应。
林陌光不难想到亚伯利斯为什么会得应激症,他猜测,他少年时被雄虫看上,而生生撕毁虫翼,那样毁灭性的绝望,亚伯利斯那时又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虫翼对雌虫来说比心脏还要重要,信息素紊乱,或者抑郁症能轻易夺去这些失去虫翼的雌虫的性命。
只有亚伯利斯,有不在少数的雌虫遭遇了这样的苦难,只有亚伯利斯……被当做曙光。
在拔除虫翼之后,又在万般压力下对抗雄虫尊贵的权利。
历史上多次提到,亚伯利斯反感雄虫,也多次提到虫族的第四次匹配的婚姻对亚伯利斯带来的伤害。
亚伯利斯厌恶雄虫,却不是极端的雌权主义者。
他认真地为整个虫族的未来统筹,为雌虫的权利而发声。
只是……应激症——
亚伯利斯就是因为这个,交了十多年罚款,拒绝把信息匹配放到匹配库里的吗?
应激症……对亚伯利斯的身体,倒当真是雪上加霜。
昨日,亚伯利斯不知他是雄虫,林陌光也掩藏了自己的信息素和精神力。
所以亚伯利斯对林陌光自然没有所谓的“应激反应”。
几乎下意识,林陌光就想开口,让对方把自己当雌虫。
可是,想了想,这事根本没有要瞒的必要,基因检测结果摆那儿,林陌光——只可能是雄虫。
除非,亚伯利斯蠢。
或许,亚伯利斯睡着会好些。
林陌光想问,昨日,自己的精神丝线可是实打实地入了对方体内,若是生理上排斥,那……昨日握的那一下,亚伯利斯该有反应才对。
比如,僵硬到不能动,比如激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