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里霎时一片寂静,似被眼前让他们肝胆俱颤的一幕夺去了呼吸。
脖颈泛起森森寒意。
有的虫忍不住发颤开始瑟缩腿软,这是生命面临强有力的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此刻一片寂静,能清晰听到牙关打颤的声音。
在所有虫目光汇集在场地中央观看这场战斗时,无虫注意,淡紫色的小截丝线悄悄谨慎潜行。
高台上的主持者和漆黑一片的单向玻璃外,是高高挂起的【局外】看客。
“好了,提醒也给了大家了。那么现在来公布本场生死局规则。”
岑安脸色瞬间黑沉如墨,生死局,就意味着【黑域】默认这是一场十死无生的赌局。
没有生还的可能,上场者,入场皆是『填命』。
悬吊在高台的主持者声音显得愉悦,带着不肯深究了怜悯。
——规则公布
【『观众』可任意对场内十位兽奴的存活名次进行预测,一位观众仅可投注一次存活顺序。】
【每观众下注一次即投入最终奖池一千万星币。】
【最终预测存活顺序完全者,即刻瓜分所有奖池现金。】
【期待这场赛事可以带给各位【观众】愉悦的视觉享受。】
【附注规则:五分钟后,赛事开始,参赛名额即定,兽奴入场。祝你们幸运。】
骚乱隐起。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小声说,“五分钟后,名额才定,是不是现在名额还没有定……”
声音小心翼翼,说话的雌虫似乎只是想听到有虫附和自己的猜测,可周围死寂一瞬。
——必死的局面,谁愿意替别虫去死呢。
林陌光思索着,其实这并不是无厘头的猜测,附加规则比起前几句明显给【观众】介绍,增添了几句意味不明之语,明显就是和他们这些受他们牵制的兽奴说的。
不出意外。
主办方就是这个意思,想要他们比赛之前来一场虫性的『厮杀』来给上位者表演一场。
真是……恶劣极了的心思。
四周的悬浮摄像头兢兢业业地照着他们这些『困兽』,这也让他们歇了争斗的心思。
五分钟,『商品』不准许互殴和损坏,『强取』是万万不准的。
『黑域严禁内斗。』
手指轻捻,身前有身影久久驻足,抬眼就看到了一双孤注一掷眼睛。
一个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健硕雌虫如同一座小山压在林陌光身前,打一眼晃过,还以为是一块钢铁立在身前。态度极其真诚地轻声开口,“小兄弟,我看到你是蓝色的签了,不知道您可否发发善心,和我换一换签。”
脖颈上抑制环明晃晃的002标注着他的等级起码在『046』之上,极有可能是3S级。
【浮昂】捏紧了手心的红色签,手指在隐隐发颤,太可怕了,这里是孕育着魔鬼的茧房。
他来这里做兽奴,是来找虫的,不是寻死,如果是正常的规则下,他能像岑安一样混到[渊中]管理层不成问题,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规则直接把他心中的盘算崩了一地。
——求生者不会交换,但倘若求死者呢。
那个叫【古】的执法者说的话想必当时在场的800 兽奴都听入了耳。
『末』是来此求死的。
他咬了咬牙,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活下来找他的雌弟。
一米九的高个雌虫声音恳切,“求求小兄弟了。”近两米的身躯佝偻起来,双膝一曲,就结结实实跪在了地板上,眼睛里染上了哀求,眸子里满是苦涩。
跪的这一声就像是一个开关,零散几只虫虫明显仓皇起来。
林陌光忙侧身一避,却听到了【浮生】绝望染上哭腔的恳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浮生根本不知道怎样能打动眼前这只年轻雌虫,素不相识且无缘无故,他也没办法允诺给对方什么,眼前的雌虫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仁慈。
他绝望的诉求着,声音悲戚。他还没有找到他的雌弟,怎么可以折损在这里。
稍显冷淡平静的嗓音入耳,“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悬浮的监视器尽职尽责纪录着这一切,传达给【渊中】[屈尊降贵]莅临的【贵客】。
“哈哈哈,这样的戏码可真是精彩,生死之间,一签之命。当真令虫愉悦。”
“自然不可能有虫愿意换,哎哎哎,镜头推进,我要看面部特写。”
“嘶,3S级别的雌虫啊,第一场就这么死掉确实可惜。”
“不能这么说,能在这里上演一场好戏码,也算是他雌虫生命里的最光荣的【余辉】了。”
“另一个呢,编号【786】,还是个基因不良的劣质【杂虫】。”
“好自私啊,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用自己【杂虫】的死换3S虫的生。这样的废物留着做什么。”
“卑劣的雌虫罢了,要是他们有大局观念,也就不至于需要我们雄虫费那么多心思约束他们方方面面,费心教导他们每一步该怎么做。”
“雌虫是有劣根的,是除不尽,拔不掉的……”
……
纷杂入耳,『简』轻轻晃着酒杯里的酒红色酒液,眸色平静,半晌不曾入口。
『金』笑道,“您也是来的巧了,这批次兽奴刚入【黑域】,刚好老板知道您赌的不尽兴。特意推了兽奴表演的日子,插演了这么一出“新式赌局”。”
“想着您或许喜欢,就连忙安排了这么一场,望您尽兴。”
【简】笑了起来,目光不知落在远处何处。
“你们的品位,当真是独特……”话风一转,“不过——还算挺奇特的。”
“我确实感受到了一点点……奇异。”
精致的下巴尖上薄凉的唇露出一个浅薄的笑容。
似乎还当真让【简】感受到了些许新奇。
“不过……”话语毫不客气,“下次能把某些聒噪的虫丢进去,才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比如说周围鼓噪高高在上指指点点的雄虫。
『金』笑容微勾,并不挑明,“这种场子,雌虫的表演才算有趣。”
——至于雄虫,自然有他们的场子。
不过,【简】还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审判疏离着每一只虫,就似他们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