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辛苑舔舔尖尖的牙齿,昏昏欲睡。
黎响还以为她没睡好,把剥好的水煮蛋拿过来给她:“先吃个煮鸡蛋,吃完之后再补个觉。白天宿舍这边会安静点,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许辛苑看着鸡蛋,并不想吃。
黎响拧着眉,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声音沉了几分:“你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人还怎么活?”
这话说的许辛苑不高兴了。
她不是活的好好的?
小姑娘没说话,那双眼睛神态都写满了抗议。
还挺倔。
黎响耐着心思哄她:“我知道你在山上生活,吃东西的习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你总要习惯。你以后不在山里生活,要住在家属院。左邻右舍都是普通人,你要是还跟以前,不吃饭,让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举报你。到时候上面把你抓起来,我是想管也管不了。”
抓起来?
“坐牢?”
许辛苑吃惊地张着嘴。
黎响心里闷笑,面上严肃地点头。
那可不行。
许老三说了,不管是山里,还是村里,都是国家的地盘。她不管躲到哪里,都能抓得到她。一个人再厉害,也比不上一整个军队厉害。
弱肉强食的规则她懂。
就好比,她能单挑,干死一只老虎,跟狼群打架就得思量半天。
许辛苑苦大仇深地接过鸡蛋,跟吃毒药似的,小口小口地咬着。
味道寡淡,吃不下去。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爱吃。
黎响还想让她喝点小米粥,见她一脸戒备,完全不想吃,就自己解决了。
“我去单位上班,今天会把家属院申请书递上去。房子可能不会那么快分下来,这几天你就先在这儿凑合一下。”
黎响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她说说。
这是尊重。
说的多了,她以后自然就懂了。
“哦。”
许辛苑不在意这些。
等着跟他领完结婚证,他就会死了。
他死了之后,她就拿着结婚证去他家找他那个该死的弟弟算账。
“你不识字,以后我教你读书。你还可以给家里写封信。”黎响想让她融入社会。
许辛苑一听识字要给家里写信就说:“不用写,不学。”
“那我以后有事,给你写个留言条,你也看不懂。”
黎响瞅着她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半晌才神色纠结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中午食堂有西红柿炒蛋,正好鸡蛋不多,西红柿多。我给你多打点回来。”黎响见她眼睛一亮,打开抽屉,把钥匙递给她,“你想出去就自己出去溜达。别走太远,中午早点回来吃饭。我现在去上班。”
“哦。”
许辛苑接过钥匙随手揣在兜里。
“对了,你喜欢住楼房,还是喜欢住院子?”黎响住什么都可以,就看她想住什么。
许辛苑问:“楼房是什么?”
“就是咱们现在住的这样的。那边有个前年才盖起来的家属楼,刚结婚没孩子的能申请到一室一厅的。结婚有三个孩子的能分到两室一厅的。院子就是山脚下盖的那片家属院,房子倒是比楼房宽敞,三间小平房。”
黎响解释完,对她说:“看你喜欢哪个,你喜欢哪个我打申请的时候,就填哪个。”
许辛苑脑子里听不见别的,只剩下那句,山脚下三个字。
“要大院。”
她想都不想就做出选择。
黎响惊诧,想到她可能不理解楼房的好处,耐着性子多解释一句、
“家属院的家属们,都很喜欢住楼房。而且,房子一旦申请了,想更换就千难万难。你可想好了,一旦写上去,就不能后悔。”
“就要大院,挨着山脚下的那个。”
许辛苑还划了范围。
“好,我会把你的要求写上去的。”黎响知道她在山里长大的,喜欢山是必然的。
黎响把饭盒拿出去洗了,拿着饭盒直接去单位。
他看到领导上班,就去了领导办公室。
“陈书记。”
“黎响来了?坐,坐下说。”
陈志广特别热情,看着黎响比亲儿子还亲。
他今年有五十多岁,被分到机械厂,一干就是二十年。当年黎响他们这些优秀的青年学成归来,他就想跟上面要来一个。可是僧多肉少,他也知道不容易。
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上面把黎响同志分了过来。
他恨不得放个十天半个月的炮仗,好好地庆祝一下。老领导专门给他打电话,叮嘱他切勿泄露黎响同志的身份。他只能压着心里的喜悦,毕竟老领导还说了,黎响同志的要求尽量满足。
这人瞬间就成了他的心尖上的香饽饽。
大宝贝疙瘩!
“见着人了?”
陈志广泡了一大茶缸的茶,给黎响倒了一杯,笑呵呵地问他。
“谢谢陈书记。”黎响忙起身双手虚扶着杯子,等陈书记坐下,才跟着坐下,“见到了。”
“人咋样?”
陈志广年纪大,住在老家属院里,距离他们这边比较远。
昨天和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挺好。”
黎响的回答很矜持。
陈志广笑了:“看样子你小子还挺满意。满意就行,等到上面批下来,你们俩早点把结婚证领了。再生几个小娃娃,这日子就更有盼头了。”
黎响被陈志广打趣的有点抹不开面子。
别人不知情,他怎么会不知道,许辛苑别看外表长大了,实际上还跟个孩子差不多。
她天真懵懂,不通世务,更不要说男女之间那点事。
黎响眉毛微动:“不急。”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着急呢?这种事情要抓紧。听上面的意思,建议适婚男女晚婚晚育。还要间隔四年才生二胎,一家还不能超过两个孩子。你要是早点结婚,说不定还能多生一个。”
陈志广看到油盐不进的黎响,真是操碎了心。
“我一会儿就打电话催催,争取把你们的事早点办下来。你给我抓紧生孩子。”陈志广这张嘴喋喋不休,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一股脑全部都灌输给黎响。
黎响被逼得没法子,深吸一口气,嘴唇动了动:“她才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