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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修者们将在暴乱时,借机生事的生灵,一同驱逐出锦城。

锦城被修者们严格管控。

但哪怕动作再快,城内的伤亡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

往后,锦城外每天都有试图攻城的妖邪,出现在城内的伤者也越来越多。

医者和黄鼠狼所在的医馆,每日接待的伤者也同比增加,

也有因控制不住伤情而死亡的人、妖鬼。

*

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在城外发狂,

对城内居民染指垂涎的妖祟越来越多,几乎形成规模。

出城消灭妖祟的修者,有些带伤回来的,还有些没回来……

城内居民脸上终日带着一层晦冥的阴霾。

这层阴霾也罩在她们的心上。

更是一道久久驱之不散的阴影,笼罩在她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上方。

——‘灭城’。

……

越来越多受伤的人被送进了医馆。

医馆的生意每天都爆满。

医者和黄鼠狼天天忙忙碌碌,连喝水的时间都要没有了。

在给病人治疗时,

医者还在一位病人身上,发现了不是外界妖祟留下的痕迹,而是病人自己的。

医者叹着气告诉了黄鼠狼,自己的这个发现。

黄鼠狼疑惑地问,

“病人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因为病人心灵蒙昧,生了心疾。”

黄鼠狼想到自己白日见到,

面容凹陷,毫无求生意志的病人,心中懵懵懂懂。

“就是病人,自己不想活了吗?”

“嗯……”

黄鼠狼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想活。

它看着夜间烛火中,医者眼里透着深深的愁绪,

那是她身为医者却对一个病人无法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凋零的愁苦。

“肉体上的伤我会尽我全力医治,但病人心灵上的伤,我要如何救治呢?”

“我有良方三百,却独独没有一方可治心疾。”

……

那段时间,黄鼠狼经常看到医者独自一人叹气。

她好像有叹不完的气。

也好像把一生中的气,都叹完了。

^

某日,在忙碌的医馆中,医者又送走一位面容枯槁的病人。

医者在医馆门前,看着病人和家人一起离去的瘦削背影。

也静静映入黄鼠狼眼中。

黄鼠狼知道那又是一个治不好,得了心疾的病人。

‘你想救所有人,但是那么多人,你救不过来啊……’

黄鼠狼默默上前,扶着医者,将她带回医馆内。

……

城内和城外妖祟战斗,越加激烈。

但败势也随着时间愈加明显,城内增加伤亡的人数,更是无法忽略。

那时几乎全城缟素。

锦城中到处弥漫着哀伤、痛苦的心情。

城内所有人类对妖祟的仇恨之心也达到一个顶点。

她们忘记了从前民胞物与、同生共处的时代。

将它们视之为有生死大敌的寇仇。

“锦城不欢迎你!”

“滚出去!”

医馆内也因为有黄鼠狼这只妖,遭到其他居民的敌视,想要把黄鼠狼赶出锦城!

医者站出来护住了黄鼠狼,不愿意把它交出去。

……

医馆被暴怒的居民砸了,医者也被其他居民敌视。

没几天,黄鼠狼绝望自责地发现,医者病倒了。

数月的劳累,城内焦灼的气氛种种原因让医者这场病生得很重。

这场大病像抽干了医者的精气神,让她本就因劳累瘦下的身子,看着更瘦削了。

就像一副只披着皮的骨架。

黄鼠狼哭着照顾躺在床铺上的医者。

她形销骨立,面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黄鼠狼全身都被无法倾泻的自责注满了,心里更是沉甸甸,期待医者快点好起来。

它一碗一碗的药灌下去,一个个术法施下去……

但医者就是不见好起来。

黄鼠狼的心越沉,越慌,像马上要被拖入一片看不见的深渊。

……

医馆不再有病人上门。

黄鼠狼将医馆关了,全心全意照顾医者。

它告诉医者,

“你不会死的。”

求你不要死。

医者笑了,她看着它。

就想看着当初那个缠着她,幼小的小妖。

她虚弱地将手从被子下,伸出,

黄鼠狼也连忙将爪子递上去,握住她的手。

好似握住一只骨架。

医者自己身大夫哪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她告诉黄鼠狼,她要死了。

黄鼠狼闭着嘴沉默不语。

但脸上泪水早已落下,打湿它的眼角的毛发,一直滚到地上。

……

医者知道如今的情况,待在城内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死了,你就离开这,去你想去的地方。”

黄鼠狼话说不出来,只会拼命摇头。

它哪都不想去。

它只想和医者待在一起。

是医者救了它的命,给了它一个家。

这才是它的家。

如骨架一般的手,孱弱又温润地擦去黄鼠狼落下的泪珠,

她以为是她让它伤心了。

“对不起。”

黄鼠狼的眼泪顿时流的更凶猛了,

“明明是我的错,是我害你生病……你救了那么多人……

还要因为我受到敌视。”

医者又叹气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是个好孩子啊……你救了那么多人。”

没有肉感的手穿过它头上的皮毛,留下温柔到心颤的力道。

黄鼠狼心中的委屈、舍不得再也按捺不住,

它扑到医者的床前嚎啕大哭。

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头上的力道越来越弱。

医者像是感应到什么,声音越来越轻,

“遥香草也交给你啦……”

在最后闭上前,她看着黄鼠狼的眼神,一直是不变的温柔。

遥香草是医者家中有象征意义的传家宝,黄鼠狼是她承认的家人。

医者想传承给下一代,将遥香草交给了黄鼠狼。

她一直爱家人般爱着它。

在黄鼠狼愈发放肆地哭声中,医者的手从它头上垂落。

在黄鼠狼快要哭晕过去时,它扑在床边的脚,被什么东西触碰,

它下意识转头。

……

竟然在那天,遥香草开了灵智,成妖了。

医者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黄鼠狼牵着还什么都不懂的遥香草,走到医者的尸身旁,

让遥香草记住她,谁知遥香草说它有一点印象,淡淡的,一点点!

黄鼠狼又想哭了。

它抱着遥香草妖,想,它才不要离开医馆。

这是医者的家,也是它们家,它会守护好的!

它知道医者从前不说,但它看得出来,医者也生了心疾。

那座弥漫在悲伤中的锦城,那些失去生命力的居民……

通通都被医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不喜欢那样的锦城,不喜欢那些失去活力的人们。

她喜欢从前快乐安详,美好幸福的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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