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萝再睁开眼时已经是黑夜。
殿内燃起烛火,将宫殿映得昏黄。
嘉萝环顾四周,发现封华琰并不在殿内。
她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慢慢坐起身。
她的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寝衣,整个人清清爽爽,对比曾经,封华琰待她确实上心了很多。
嘉萝打开面板查看好感度。
经过近十日的努力,封华琰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60。
不算很高,但于封华琰而言,已经称得上难得。
嘉萝手指滑向实时影像。
封华琰的脸出现在面板之中。
“陛下,这是紫鸢配置的解毒丹药。”红袖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里盛放着十几颗指甲大小的黑色丸药。
封华琰接过木盒,转身离开。
“陛下。”红袖忽然出声,“您真的不再考虑让人把药丸送到谢嫔娘娘手中吗?”
封华琰不语,径直离开,他的动作已经给了红袖答案。
眼见封华琰朝着正殿的方向赶来,嘉萝关掉影像,重新躺回床榻。
她的脑海中闪现方才见过的精致锦盒。
说起来,这个锦盒里装的药便是葬送了贤妃和原主性命的罪魁祸首。
封华琰所中之毒虽然不致命,却不好解。
紫鸢研究了七个月,终于在今日做出解药。
原小说中,解药被封华琰安排的宫女以养身丸的名义进献给原主。
原主又把药丸呈给封华琰。
封华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止是为了掩盖他服用解药的真相,更是为了引贤妃上钩。
贤妃狠毒了原主,她不仅想让原主死,更想让原主身败名裂,为封华琰厌弃。
所以在听说原主给封华琰进献丹药,惹得封华琰极为高兴后,贤妃在紫鸢的暗示下,派王检安插进宫里的钉子在封华琰的丹药里做手脚,意欲把弑君谋反的罪名安在原主身上。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封华琰假装中毒,将贤妃引上钩,以她弑君的举动以及过往的恶行为突破口,逼得王家步步后退。
王家落败后,为封华琰提供丹药的原主难辞其咎,加之丹药有成瘾性,朝臣便以原主惑主进谗为由,纷纷上折子要求处死原主。
封华琰顺水推舟,以原主之死掩盖自己所有的谋划。
这一计,确实很好用。
不过听封华琰方才的意思,竟是不准备继续利用她?
嘉萝有些疑惑,60好感度似乎不足以让他对她心软。
嘉萝正想着,忽觉鼻尖传来一阵阵痒意。
她忍不住睁开眼,迎面撞上封华琰含笑的眸。
“陛下。”嘉萝轻声唤他。
封华琰收回作怪的手,笑道:“再不醒就要错过晚膳了,午膳没用便罢了,晚膳再不用,该伤胃了。”
他弯下腰,坐到床边,伸出手把嘉萝扶起。
嘉萝顺势倚到他肩头,视线落在他另一只手拿着的锦盒上。
“琰郎拿的何物?可是给我的点心?”嘉萝仰头看着封华琰。
封华琰身子微僵,沉默片刻开口道:“阿萝,朕有事与你商量。”
他声音低沉,语气难得认真,嘉萝不由坐直身子,一瞬不瞬看他。
“何事?”
封华琰将锦盒拿到嘉萝眼前,“我有一计,可使王家自毁根基。”
嘉萝追问:“何计?”
封华琰:“朕欲从贤妃下手,撬开王家防守,贤妃对你积怨颇深......”
剩下的话封华琰有些说不出口,还是嘉萝主动道:“所以琰郎的计策与我有关。”
封华琰听出她用的陈述句,而非反问句,心知她有了猜测。
“正是。锦盒中装有方士所炼丹药逍遥丸,若你将丹药进献给朕,贤妃很有可能以此为突破,做出错事,朕便能抓住她的把柄。”
“既然如此,琰郎为何要犹豫?”嘉萝问。
封华琰声音艰涩,“即便贤妃犯错,可丸药出自你手,到底不利于你的名声。”
这话原是有根据的,前朝皇室信奉道教,宗亲们常服丹药健体,民间效仿贵人,滥服丹药,上行下效,以致方士横行。
方士以炼丹为名大肆敛财,以致民不聊生。
本朝吸取前朝教训,虽未明令禁止服用丹药,但很多人对丹药仍然带有偏见。
嘉萝听封华琰这样说,心中明了他的意思——他不肯放弃逍遥丸这个铲除王家的大好机会,但也不愿承受她的怨怼,便来试探她,想让她主动揽下污名。
原主当时不知内情,以为逍遥丸只是寻常药丸,这才亲自献丹。
封华琰的人刻意散布,称逍遥丸乃道家药丸,原主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封华琰眼下确实不曾骗她,但对她的狠不比原主差多少。
此番是坦白,也是试探,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嘉萝别无选择。
她扬起笑,从封华琰手中拿走锦盒,“琰郎忘了,我说过,一定会帮你改命,这条独木桥,我会陪你一起走到黑。”
“区区污名,何足挂齿。”
“便是哪一日,琰郎需要阿萝的性命成就大业,阿萝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封华琰怔怔看着嘉萝。
虽然他早有预料,心知嘉萝不会拒绝他,可亲口听到嘉萝这般说,他怎能不动容?
这条看不见前景的路,因为有嘉萝陪伴,走起来,竟也不似往常那般难熬。
封华琰身子前倾,将嘉萝紧紧抱住。
“阿萝,你放心。”
“我一定会护住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的大业绝不需要用你的性命铺就。”
“以后不准说这样的傻话,我只想和你天长地久。”
“待事成后,我一定会补偿你,再不让你受委屈。”
嘉萝回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
“阿萝永远相信琰郎。”
【封华琰对您的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65。】
听到耳边响起的提示音,嘉萝微微勾起唇角。
果然,60点好感度不足以让封华琰把她排到大业之前,那100点呢?
鳄鱼的眼泪虽然虚假,也没什么用,但流得多了,可能连鳄鱼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