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门外的一众人中,几个世家子弟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你们瞧见了吗?太子殿下方才竟与那公主当众咬耳朵呢!”
“太子往日多矜贵自持一个人,如今竟也被迷得神魂颠倒……也不知私下里耍了多少狐媚手段。”
“若没些手段,能刚进宫就把皇后娘娘害得离宫自省?还撺掇太子殿下幽禁了五皇子,听说如今又成了太后跟前的红人,咱们可招惹不起。”
正说得唾沫横飞之时,几人莫名浑身一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
他们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肖谨行目光如刃,冷厉地钉在他们身上。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感心虚,心知方才那些污言秽语定是被肖谨行听了去。
毕竟,肃国公向来以正直不阿闻名,又身为太子的堂兄,他们哪还敢再多说一个字,赶忙紧紧闭上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肖谨行并非众人平日里看到的那般纯粹刚正不阿,是人就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特别是听到屋内隐隐传来的夸赞声,什么“天作之合”“般配至极”,一句句如芒在背,让他的脸色愈发阴晴不定。
他回想起从前,自己殚精竭虑,一心只为辅佐正统明主,可若太子真是皇后祸乱宫闱的奸生子,那他便绝非明主,又怎配得上阿茵?
如此,他也无需再心怀愧疚。
站在一侧的陆昭偷偷瞥了一眼自家表兄,只见他面上看似一如既往的平静,可那眼神深处,翻滚着的阴霾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察觉陆昭的视线,肖谨行朝远处随意看了一眼,旋即转身,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陆昭见状,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今日他们前来苏相府,可不单单是为了贺寿,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探查那日在御清观与皇后见面之人的身份。
近日来,他们暗中排查了当天不在城中的官宦,以及所有出入御清观人员的名册。
而那日苏家恰好去过御清观,对外宣称是为老夫人的寿诞祈福,但在那个节骨眼上,太过偶然,而且苏相位高权重,不得不怀疑。
二人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陆昭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道:“表兄,我方才仔细观察了太子与苏相,无论面容还是举止,都瞧不出什么端倪,难不成是咱们猜错了?”
肖谨行并未立刻回应,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陆昭看向前方。
不远处,几个在晋安城出了名的纨绔,正将苏相的嫡子堵在角落里戏耍。
五皇子则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摆弄着茶具,慢悠悠地沏着茶,那模样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码。
陆昭眉头微挑,小声嘀咕道:“这五皇子也是胆大妄为,才被关了几日禁闭,性子半分未改,居然在苏家的寿宴上公然刁难苏相府的嫡子,实在是目中无人!”
顿了顿,他又若有所思地猜测道:“他如此肆无忌惮,不会是听闻了皇后有意扶他登上太子之位,所以才这般张狂?”
肖谨行负手而立,不答反问:“你猜,他对自己的身世究竟知晓多少?与其在此凭空猜测,倒不如直接些。”
陆昭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兴奋地压低声音道:“表兄,你莫不是打算绑了人直接问?这法子虽然大胆……不过我喜欢!够痛快!”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肖谨行靠近陆昭,附耳低语几句。
陆昭满眼跃跃欲试,连连点头,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去。
走出去几步,肖谨行又忍不住朝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隐约能看到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踏出门槛。
身侧有福绥宫的耿嬷嬷陪伴,肖谨行稍稍安心。
很快,他便能兑换承诺了。
——
肖冶律近来心情极为不爽,他不高兴,也见不得别人呲个大牙乐的喜庆。
特别是平日里被一众公子哥恭维惯了,偏偏有那么一股自诩清流的苏家嫡子,独坐高台,不屑为伍。
他最是看不得这种假清高之人,肖谨行他动不得,眼前这个倒是个消遣的对象。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端起热茶,慢悠悠地朝着苏怀许走去。
踱步至苏怀许身前,五皇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手中的热茶升腾起袅袅热气,模糊了二人之间的视线。
“苏公子,你这般特立独行,不合群可不好。”
五皇子轻轻吹了吹茶汤,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在闲聊家常,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阴森感。
苏怀许心中虽恼怒,却依旧保持着礼数,再次拱手道:“殿下误会了,怀许生性如此,并无他意。”
五皇子冷笑一声,“生性如此?本殿下看你是自持清高,不把本殿下放在眼里吧?”
说罢,他将茶杯递到苏怀许面前,“来,苏公子,赏脸喝口茶,就当是给本殿下赔个不是。”
苏怀许目光落在那杯热气腾腾的茶盏上,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虽身为相府嫡子,却并未因此获得父亲的偏爱,反而常遭冷落。
他生性要强,不愿与五皇子等众同流合污,便常受欺辱。
面对种种不公,父亲不仅从不为他撑腰,反而屡屡耳提面命,教导他无论何时都不可对五皇子有所不敬,凡事务必一忍再忍。
可这行事乖张,手段狠辣的五皇子已经欺上了家门,若就这么喝下这杯茶,自己的尊严又该置于何处?
苏怀许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就在这时,五皇子身后的一个纨绔子弟上前一步,阴阳怪气地说道:“苏公子,殿下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其他纨绔也跟着起哄。
苏怀许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内心的怒火,缓缓抬起头,“殿下,若怀许今日不喝这茶,你当如何?”
五皇子将茶杯又往苏怀许面前递了递,脸上的笑容愈发戏谑,“苏怀许,你若不喝,本殿不介意喂你喝下去!”
话音落下,那些纨绔顿时会意,压住苏怀许的胳膊,扒开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