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不今日去呀?”
越贵妃抬头看着欧阳贵妃,嘴里嚼着瓜子仁。
邸贵妃吐掉了嘴里的瓜子壳,“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过几天正好是夏苗,她估计是想在狩猎场上跟皇帝一较高下吧。”
“劝你还是换个法子吧,你忘了前年狩猎,有个不长眼的抢了皇帝风头,便被那小心眼儿的皇帝罚了两年俸禄,若是明天敢得罪她,你爹今年的俸禄,恐怕保不住喽~”
越贵妃喝了口茶水,分析的也很有道理。
八卦之谈,犹如醇酒,愈品愈香,谈者眉飞色舞,听者津津有味。
辛允毫不客气的抓起了一把瓜子,跟她们三个人聊了起来,“民间传闻皇帝是个明君,怎么跟哥哥姐姐口中说的这个皇帝,有些不太一样啊?”
“还明君呢?简直就是个小气鬼、疯子。”
“那黄门侍郎,因为用袖子擦额头的汗,就被阉了,昨天又不知道怎么得罪皇帝了,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
“对了,这个皇帝,狠起来连自己老师都敢打,有次好像是太后送去了一盘儿糕点,她老师多吃了一个,便被打了十大板,啧啧啧,那老头的骨头都差点被打散架了。”
“妹妹,你来的晚,这宫里的刑罚,什么人头灯笼啊,地刺鞋呀,割人肉片,都是她想出来的,日后你跟她相处,可要小心一点儿。”
“而且我们说的这些,也只是凤毛麟角,妹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她们说的这几句话,把辛允听得一愣一愣的,瞬间都觉得手里的瓜子不香了。
辛允走南闯北时,听过不少关于应以安的政绩,亲征善治,兴修水利,整顿官吏等等,有时还会微服私访,和百姓一起种田,体察民间疾苦。
北朝在应以安的治理下,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国库也得到了充实,辛允认为她是北朝开国以来,难得的明君。
况且,昨天晚上,应以安可是说过要保护自己的,千不该万不该是个坏人,但现在听来,她才是宫里最危险、最坏的人。
“妹妹,你现在的处境挺危险的。”
“如果你吃了避子药不生孩子,可这皇宫里只宠幸了你一个人却没怀上,按皇帝小心眼儿的性子,肯定得把你杀了。”
“但如果你生了孩子,也得死,这是为了防止后宫干预朝政,甚至是篡权,北朝历代以来,无一例外。”
辛允叹了口气,总感觉看不到明日的太阳,“生了要死,不生也得死,怎么活着就这么难……”
“要怪,就怪我们摊上了这么个烦人的皇帝吧。”
“唉……”
四个人又一起叹了口气。
这座亭子古色古香,四周环绕着翠绿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为这宁静增添了几分诗意。
与其聊这些不开心的,她们更愿意聊聊在宫里那些快乐事,让辛允安心在宫里好好生活。
一炷香后。
太监急匆匆地走进亭子,行礼道:
“奉太上皇口谕……”
话音刚落,亭子里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越贵妃手持绣花团扇,轻轻摇曳,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听到太监的声音,手中团扇停在了半空中;欧阳贵妃此刻正笑得花枝乱颤,太监的出现让她收敛了笑容;邸贵妃坐在那里端庄优雅,看到太监过来,眼神变得严肃,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太监头戴软帽,身穿一袭深蓝色服饰,走进亭子时,步伐稳健,身体微微前倾。
\"宣召辛美人即刻前往太极殿。\"
在‘太上皇口谕’这几个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以突出太上皇的命令不可违抗。
“是。”
辛允忍住内心慌乱,站起身向三位贵妃投去一个不安的眼神。
微微欠身,“妹妹先告辞了。”
说罢,步履沉重地跟随太监离去。
越贵妃看着辛允的背影,担忧地说,“哎,多好的妹妹啊,怎么就偏偏遇到了这么个破皇帝。”
“过几天,我就替妹妹教训那个狗皇帝!”欧阳贵妃气得一拳把盘子里剩余的最后一个糕点捶扁了。
邸贵妃点头,“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
虽说去太极殿的路上,辛允也是坐着肩舆,但是这次感觉,和之前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总感觉这上面好像有刺一样,坐立不安。
辛允十岁精通琴棋书画,针线刺绣更是不在话下,不仅四处游览大好山河,还行侠仗义,满腔热血,在江湖上也很有名头。
尽管说在江湖上混的不错,但并不一定代表在宫里也能混下去,虽说那些勾心斗角的话本,她也看过、听过不少。
太极殿建筑风格十分独特,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的设计,殿前还有月台。
随着太监尖细声音响起:
“宣辛美人进殿——!”
辛允踏入殿内那一刻,心跳加速,仿佛每一步都在敲打着她的恐慌,连手心也出了汗。
殿堂高耸,顶部绘有五彩祥云,地面铺着精美的地毯。
只见太上皇端坐在宝座上,面容严肃,太后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眼中透露着温和,两旁站着宫女和太监,低眉顺目。
辛允大气不敢出,手中丝帕被不经意地拧出了褶皱。
太上皇和太后端坐于华丽的宝座之上,两侧摆放着香炉、花瓶等宫廷陈设,香气袅袅,花香四溢,宝座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镶嵌着宝石,装饰极尽奢华。
太上皇目光投来,让辛允不由一僵。
辛允低头行礼,紧张得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用颤抖声音说道:“嫔妾……参见太上皇、太后,愿太上皇、太后福寿安康。”
太上皇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辛允,并未说话。
太后则起身走向辛允,脸上笑容愈发亲切,拉起辛允的手。
‘太后竟然……牵我的手了?!’
辛允感到太后手掌的温度,心中恐惧逐渐消散,那慈祥笑容,如同娘亲的怀抱,让心渐渐柔软,恐惧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切所取代。
当太后握住辛允的手时,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她赶忙回握。
太后笑着说道,“孩子,你不必害怕,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且安儿如此宠幸你,我们也替你感到高兴。”
说罢,拍了拍辛允的手背,以示安慰,还拉着她一起坐在了宝座上。
辛允微微颔首,微笑回应,“太后,嫔妾一定不负期望,好好伺候陛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阿谀奉承拍马屁,活着才是硬道理,这便是她闯荡江湖悟出来的。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好好好,你可要和安儿多生几个,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
话中满是期待。
太后提及孩子的话题,辛允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眼神闪躲,害羞地低下头,轻声应道:“……嗯。”
这脸红,可不是因为生孩子,而是因为,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么近距离欣赏应以安的美貌而导致的。
“你可知今日召见你所为何事?”
“嫔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此时,太上皇也开口了。
接过话茬,“召见你,无非是想见见你,毕竟你是安儿在后宫中唯一宠幸的人。”
太上皇的语气虽依旧严肃,但眼中却流露出对辛允的认可:“安儿既对你宠爱有加,你且好好珍惜这份恩宠,待到为安儿怀上龙种,那孩子必是我北朝的太子,更是未来的皇帝。”
辛允连忙跪下,“嫔妾必不辜负太上皇和太后所托。”
‘老天爷呀,千万别降雷,我这是在做戏,我也知道我在说谎,但是我没发誓。’
从小爹娘便教导她,说谎是要遭雷劈,她说这句话时,很心慌。
此次召见,让辛允感受到了来自太上皇和太后的关爱,而太上皇和太后,也因辛允的乖巧懂事而更加喜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