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蒙昧,确实出现过一些歧视女子的言论,因为女子会来月事,或者因为女子体质属阴,就认定女子不洁什么的,类似的论调在以前确实常见。
但随着时代发展,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这种观念这种说法,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包括傩戏也是,以前演戏的时候,女人甚至不能穿过祠堂的天井,不然也是不敬。
如今这些规矩,大多都已经废弃了,只有一些跟利益相关的,还在使用,比如说,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还在用。
女人、入赘的女婿都是不被允许学习傩戏的。
而女人不许摸面具这样的规矩,可能明面上暂且没人提废掉,实际上已经无人管了。
毕竟非要论干不干净的话,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从女人的子宫里生出来的,多二两肉,就比自己的母亲干净吗?
对梅三阳来说,他早就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规矩了,把傩戏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的人感兴趣,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他今天来晚了,就是因为在出发之前,跟这个中年男人吵了一架。
本地当然不止他们一个傩戏班子,梅三阳一向是改革派,他虽然没有废弃掉女人也能学傩戏的规矩,但是已经允许本地男人,无论是不是这个家族的都可以学了。
毕竟相比于学戏,大家更愿意出去打工,相比于规矩,当然是更多的人愿意学,才更重要。
但那个人是保守派,主打一个祖宗的任何规矩都不可以改,幸好梅三阳是坛主,话语权要更大一些,强行拍板定下来了,让节目组来拍,让节目组所有的嘉宾,都可以学习做傩面。
事情这才定下来。
但是很明显的,他还是强烈的反对这件事情,甚至直接追到节目拍摄的地方来骂。
梅三阳的脸立刻就黑下来了,对于这个迂腐的兄弟,他一向是说不通的,因此干脆道:“我才是梅花坛的坛主,是爷爷定下的第二十一代传人,这班子现在是我的,规矩自然我来定,什么事儿也是我说了算,你不服就下去问问爷爷,看他是不是不愿意让我这么改,爷爷要是这么说了,我立刻跟你道歉,把他们都赶走。”
梅三阳的哥哥梅三春直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毕竟他们的爷爷早就去世了,让他问爷爷不就是在咒他去死吗?
两兄弟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但是眼看着就要打起来,陈文龙一时间都有些无措,毕竟来之前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好在附近本来就有戏班子里的人,赶紧上前拉开了梅三春,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是向着梅三阳的,毕竟更多的人知道傩戏,更多的人来看,他们才能够靠这个赚到钱。
靠这个赚到钱了,才有更多的人愿意来学,把这玩意儿传承下去,而不像有些非遗,已经逐渐的在时间的长河里面彻底的消失了,直接绝了传承。
就往最浅薄了说,谁不愿意多赚点钱啊是吧?
光靠守规矩能养活家里人吗?
因此有不少人上前来拉偏架,强行的把梅三春拉走了,但他明显不服气,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大喊。
“你,还有你们这些外来人,都会遭报应的!你们等着吧!”
梅三阳尴尬的很,不住地道歉:“我哥这个人就是愚,所以我爷爷去世之前,宁愿把班子传给我这个年纪小的,也不愿意把班子传给我哥,实在是让大家见笑了。”
“大家放心吧,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大家投过票的,大多数人都是愿意看到大家来了解傩戏,学习跟傩戏相关的东西的!”
他不停的找补,生怕观众们因此而对傩戏的观感不好,毕竟时代变了,现在可不是随意侮辱女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反抗的时代了。
周长青在旁边给他解围:“所以这面具,得用什么木头啊?这里头是不是也有讲究?”
梅三阳赶紧跟着转移话题:“做这个脸子啊,一般要用枫木或者白杨木,有些地方也会用酸枣木啊丁香木啊之类的……”
他细细去讲了,什么样的木头好,什么样的木头容易开裂坚决不能用,许多本不应该现在讲的都给讲了,来转移大众的视线。
庄梦锦听得津津有味,一扭头就看到谢小桃望着远处,眉头微微皱着。
“怎么了?”
谢小桃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梅三春的背影:“为什么女人不可以?”
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忌讳吗?她们那个世界好像没有唉,甚至有些神明给自己选祭司什么的时候,还偏好女性呢。
退一万步来说,神明当中女子的数量也不少啊,轮得到一群凡人定义谁干净谁脏吗?
小崽不懂这个,因此非常的迷惑。
庄梦锦:……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谢小桃解释,这人类独有的糟粕。
于是只能含糊的道:“他傻,别听他瞎说。”
小青不屑的道:“我们蛇蛇就不讲究这个。”
主打一个谁牛逼谁就是老大,你要敢拿男女之别,来跟蛇蛇念叨女蛇能不能做,女蛇配不配学,能让同族的女蛇,把脑子都打出来。
但有些话确实也不好跟崽讲,她很难神态自然的跟崽崽讲一些人间的藏污纳垢,因此只能含糊的道:“这有些东西啊,大家不太好跟你讲,等上完这期节目,你可以回去问你爸爸,他会告诉你的。”
还得是爸爸!
谢小桃迅速的哦了一声,开开心心的去找木头了。
因为本地有很有名气的傩戏班子,所以也有专门的人种做面具用的树,谢小桃二人选中了白杨树,哒哒哒的跑上门去问人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看林场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这林子是她自己家的,看着还不小,估计是自家有小孩,她看着谢小桃就一脸的姨母笑,还故意的逗谢小桃。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的忙,这可怎么办呀?”
谢小桃当了真,皱紧了眉头,深思熟虑过,仰着小脑袋道:“那我帮你找东西吧,你耳坠不是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