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出发,众女眷就在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就座。
观礼台虽然是临时搭建,但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四根朱漆廊柱高高耸立,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凤纹样。顶上悬挂着十几盏宫灯,为即将到来的黄昏做准备。台子的位置选得极好,正对着狩猎场入口,远处的山势尽收眼底,甚至还能看到山间袅袅升起的炊烟。
宫女们手脚麻利地布置着,有的摆放茶案,有的整理座垫,还有的悬挂帷幔。沈如云看着这些准备,不禁感叹皇家办事的细致。即便是在野外行宫,也要维持应有的排场和规矩。
台面上铺着厚厚的锦垫,四角挂着轻纱帐幔,既能遮挡秋日的凉风,又不妨碍观看。皇上和皇后高坐在上首,贵妃和孟妃分列两侧,其余人按位次依次而坐。沈如云作为太子妃,自然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侍女们将几案摆好,端上精致的点心和热气腾腾的茶水。虽然是在行宫,但皇家的排场一点不减,光是茶具就换了好几套,每人面前都摆着不同的茗茶。春杏和桂琴还特意从京城带来了沈如云最爱吃的点心,但她此刻却没什么胃口。
连日的奔波让沈如云身心俱疲,加上对太子的担忧,她连茶水都喝不下几口。目光不时投向远处的山林。
\"云儿,尝尝这个桂花糕,是御膳房今早新做的。\"皇后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温声说道。
\"多谢母后。\"沈如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接过桂花糕却只是捏在手里。她满脑子都是原着中的情节:在这场狩猎中,二皇子猎到了一只金鹿,得到皇上的赞赏,而太子却只打到些普通猎物,让皇上大失所望。
沈如玉却显得格外兴奋,她时不时和王氏咬耳朵,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沈如云冷眼旁观,心想她大概又在回味前世二皇子猎到金鹿时的风光。
\"妾身记得去年秋猎,二皇子就很是勇猛。\"沈如玉故意提起往事,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皇后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皇后不动声色,在场的女眷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惹上什么麻烦。贵妃更是趁机瞥了沈如玉一眼,眼神中满是责备。这个儿媳妇实在太不懂事,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倒是孟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去年二皇子确实表现不错。不过今年太子也一定会有好表现的。\"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是在挑拨。沈如玉听了,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皇后转而对沈如云说道:\"上次太子去治水,你竟然亲自跟去了,连我都吓了一跳。\"提起这事,皇后眼中满是赞许,\"不过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高兴的。\"
沈如云微微低头。
沈如雪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听着这些话。她现在完全投靠了沈如玉,毕竟王三郎能来参加这次狩猎,全靠二皇子帮忙。这让王三郎在同僚面前大大长脸,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西斜。零星有人陆续返回,大多是年轻的勋贵子弟。他们带回来不少猎物,有的是山鸡野兔,有的是小鹿山羊,虽然算不上什么珍奇异兽,但也足够让他们自豪了。
王三郎就是其中之一。他本来是跟着二皇子一起的,但在半路不知怎么就走散了。不过他倒也没闲着,自己打了不少猎物回来。他走上前,将战利品一一呈献给皇上。
王三郎带回来的猎物虽然不算珍贵,但数量着实不少。几只山鸡被整齐地挂在马鞍上,还有两只野兔和一头小猪。这些猎物被侍卫们小心地卸下来,摆在专门准备的兽皮上。
皮毛油亮的山鸡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一向挑剔的贵妃都点头称赞。王三郎趁机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自己猎取这些猎物的经过,说得是手舞足蹈,惹得众人频频发笑。
这时有人问起王三郎为何会和二皇子走散,王三郎支支吾吾说是自己一时兴起追着猎物跑远了。
\"很好,很有进步。\"皇上笑着夸赞了两句,王三郎激动不已。
王三郎兴奋之余,还不忘向沈如雪投去得意的眼神。这段时日,他一直觉得配不上丞相府的女儿,处处低人一等。但今天,他终于在众人面前露了脸,心中的自卑少了几分。
沈如雪也难得的开心起来。这个粗鄙的武夫虽然平日里让她瞧不上眼,但此刻也总算给她挣了些颜面。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王三郎带回来的消息吸引了——他说在山中似乎看到了二皇子的身影,正朝着其他方向追去。
沈如玉眼睛一亮。她太了解二皇子的性格了,二皇子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珍奇的猎物。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皇上对这些刚回来的年轻人都很和气,时不时问问他们在山中遇到了什么情况,打猎时有什么心得。这一问一答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天。
但沈如云的心却越发不安,因为太子和二皇子还没有回来。
春杏看出主子的担忧,连忙上前轻声说道:\"太子爷身边有李新刚跟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桂琴也帮腔道,\"李新刚在边关时连猛虎都敢单挑,区区山林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沈如云勉强点点头,但心里清楚,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野兽,而是人心。她偷眼看向沈如玉,发现这个重生的妹妹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远处,显然在等着什么好戏上演。
观礼台上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贵妃不时与孟妃交换眼色,似乎在暗中打着什么主意。就连一向温婉的皇后,此刻也不免流露出几分焦虑。
\"来人,再去山上看看。\"皇后终于按捺不住,又派人去打探消息。但这一次,她特意叮嘱道:\"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
秋日的阳光渐渐西斜,在观礼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宫女们已经开始点燃宫灯,暖黄的灯光让气氛显得愈发凝重。沈如云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皇上虽然表面上与众臣说笑,但沈如云注意到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显然也有些担忧。
\"云儿,你也别太担心。\"皇后轻声安慰道,\"太子从小就擅长骑射,不会有事的。\"
但沈如云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原着中的细节。前世的太子就是在这次狩猎中中了圈套,虽然没有受伤,但失了颜面。而二皇子却好像早有准备一般,恰到好处地猎到了金鹿,让皇上龙心大悦。这其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