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娘娘一切安好,只是脱力睡了过去。”稳婆答道。
“好!”皇上一挥手,“赏!”
聆音殿里喜气洋洋。
皇上已经在这里候了许久,如今看孩子已经平安诞生,吩咐了几句,便没再久留。
待他离开后,贵妃和皇后也出了门。
“今日年初五,宫里面到处张灯结彩,倒是衬得聆音殿更喜庆了。”贵妃说道。
皇后淡淡地笑:“林昭容诞下皇子,原本就是件喜庆事,倒不在乎是哪一日。”
贵妃嗤笑了一声:“也是。”
二人出了殿门,贵妃向皇后福了福身,各自回宫。
“真是好运气。”贵妃想。
“就晚了一点。”皇后想。
不过终究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罢了。
皇上年纪大了,前阵子又被人下毒,伤了根本,再怎么调养,也活不到这孩子成年。
况且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未可知。
两人心中都不大高兴,但也都没将这孩子当成威胁。
对她们而言,有远比这孩子更要紧的事要操心。
而与此同时,寝殿里,林知许悠悠转醒了。
她的喉咙干得厉害,声音嘶哑:“孩子……孩子呢?”
宫女立刻围了上来:“回娘娘的话,乳母已经抱下去喂奶了。”
“抱过来让我看看。”林知许说。
她的衣裳已经换过了,身子也擦过,如今正干干爽爽地躺在床上。
那几乎将身体撕裂的疼痛消失不见,让她有种飘浮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宫女退了出去,很快便带着乳母和孩子一起来了。
林知许想要坐起来抱抱孩子,但她身上软得厉害,一点力气也没有。
宫女看出了她的意图,笑着说道:“娘娘别着急,您先养好了身子再抱小皇子也不迟。”
林知许愣住:“皇……子?”
“是啊,”宫女笑得开心,“娘娘,您为皇上诞下了一位皇子!”
“皇子……怎么会是皇子呢?”林知许怔怔地看着乳母怀中的襁褓。
宫女只当她高兴糊涂了:“娘娘怀着身子的时候,奴婢瞧着便像是位皇子,偏偏娘娘一直说是个公主。如今瓜熟蒂落,娘娘总算是相信了吧?”
“可是……”林知许慢慢皱起眉头,“可怎么会……”
那宫女还要再说,旁边的人瞧出了几分端倪,悄悄拧了她的胳膊一把。
“娘娘还年轻呢,如今诞下皇子,下一胎就该是公主了!”那宫女连忙改口道,“小公主好福气,一出生就有皇兄护着。”
林知许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也是……我还年轻,我这会儿还太年轻,先生下皇子也好,也好……”
她终于笑了,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抱下去吧,让人好好照料着。”
众人见她累了,压低声音应了一声,纷纷退了出去。
“我怎么瞧着娘娘好似不大高兴的样子。”第一个宫女悄声对同伴说道,“开始还说要看看孩子,可等知道了是位皇子,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同伴连忙掐她:“别乱说话!娘娘这是累着了,所以才要先歇着,怎么会不高兴?”
“也是,”那宫女说,“这后宫里的娘娘们,有谁不想生皇子的,江美人知道自己生了公主之后还哭了呢。”
“都说了别乱说话,”同伴瞪了她一眼,“被旁人听见,还以为娘娘放任宫里的人嚼舌根呢!”
那宫女笑嘻嘻地挽上了她的胳膊:“我只是同你说而已,哪里就会被旁人听见了。”
娘娘诞下皇子,皇上龙颜大悦,重赏了聆音殿所有人。
大家都高兴得很,聆音殿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欢快的气氛。
在这种气氛里,林知许的眼角却落下一滴泪来。
“莜莜,”她轻声呢喃,“你再等一等……”
……
“小言!!”
叶清言刚下了马,就被冲过来的叶俞言一把起,在空中转了两圈。
“行了行了,让小言先喘口气吧。”
叶时言过来拉住了她。
等叶俞言将她放下,叶清言又是高兴又是诧异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们刚进城门,她便瞧见了叶家的马车。
“等你啊!”叶俞言说得理所当然。
“可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日会到的?”
“不知道,”叶俞言笑嘻嘻的,“我们每天过来等着,总有一天能等到,对吧时言?”
叶清言一时间有些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别听她胡说,”叶时言无奈地说,“是大伯父说的。”
“父亲——父亲知道我们今日回来?”
“大伯父说算着日子你们最早今日,最迟再过上两日便能到了。”叶时言说。
所以还是要每天过来等着,叶清言的鼻子酸酸的。
“你不是要哭吧?”叶俞言将脸凑到她面前。
“才没有。”叶清言一把推开了她,“我累死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走走走,这就回家!”叶俞言和叶时言一人挽着她的一只胳膊上了马车,“你不知道,你不在这段时日,发生了好些事呢!”
“都发生了什么?”叶清言问,“绮罗的亲事如何了?”
“就知道你惦记着。”叶俞言笑眯眯地说,“时言,你同小言讲一讲。”
叶时言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当初李准恒非绮罗不娶,以绝食相逼,怀亲王府不得不松了口。但一直也都是不情不愿的,私底下还耍了些手段,将绮罗的庚帖换成了旁人的,被李准恒发现大闹了一场,说要同家里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叶清言睁大了眼睛,“那绮罗还会嫁他么?”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绮罗是发了誓要嫁个有钱人的。
离了怀亲王府,李准恒哪里还有什么钱?
“绮罗早就非他不嫁了。”叶时言叹道,“你不是让她认了秀梅婶婶做干娘么?自打知道李准恒与王府闹翻了,她日日跟着秀梅婶婶学刺绣,说以后怕是在京城里待不下去了,想要去别处也开个绣铺养活他们俩呢!”
“这……”叶清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绮罗那边你不用担心,怀亲王府也只是威胁李准恒罢了,还能当真不认他这个儿子不成。”叶俞言催促道,“时言,你快同小言说说李玉嫣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小言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