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壁之的离开,致使行宫戒备的更加严格,巡视与把守的侍卫数量,几乎多一倍不止。
就连祁六这身卫将军的铠甲行头,都失去了作用,被拦在宫门外,不许进入。
万幸,祁六瞅见宫门里头,被委以重任的燕开,正雄姿英发的下达命令,赶紧大声呼喊挥手,以此引起对方注意。
但见到祁六的燕开,并不高兴。
那晚他在家里等了一夜,也没见此人登门送礼,为此颇不满意。
哪有身为副将,连瓶酒也不舍得送的?
这点人之常情都不理解,以后也难成大事!
不过见祁六一个劲呼喊,他也不能装作听不见,安排完巡视换岗的事宜后,才不耐烦迈着步子过来。
“祁将军,主公出门,行宫戒严,你若是想进来,燕某也爱莫能助。”
燕开语气不冷不淡,拒人千里,但凡有点眼神,都不愿意再碰钉子。
但祁六就属于没眼神的人,反笑嘻嘻为他介绍:“这位是自然正道的徐道覆,这一位您认识的比我还早,就是那天夜间过来,你们一帮人也没能抓住的蛮女。”
燕开眼皮子抽了抽,心说这家伙何止不懂人之常情,简直就是讨人厌至极!
哪壶不开提哪壶!
竟讥讽我燕某人,拿一个小姑娘没辙!
乃至他重重哼了声:“祁将军,没什么要紧事儿的话,某先去忙了。”
说罢转身就走。
祁六赶紧叫住:“燕将军,劳烦给孙公子传句话,就说是徐道覆来了,要见他。”
燕开头也不回:“等着!”
旋即便命一名小校,去散心阁传话。
祁六、蛮女、徐道覆便在宫门前逗留。
把守城门的一名侍卫,方才听到二人对话,才意识到,这位穿着铠甲的年轻人,就是诛杀妖女的祁英雄,不由得高看一眼。
书中代言,此人家中爹娘,便因信了大仙教的鬼话,放着几亩良田不种,偏要去菩萨跟前伺候,若非大仙教覆灭,也不会重新返家。
因此这位侍卫,对祁英雄那真是又佩服又感激。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即便身负职责,也憋不住要上前搭话。
“祁英雄诛杀妖女,解救万千愚众,应南百姓无不感恩,小人也敬佩的很!”他连连抱拳,语气十分诚恳。
平白被夸,且还是出自陌生人之口,祁六自然高兴,当即抱拳回礼:“惭愧惭愧,我只是适时出现,真要感谢,那也得感谢太乙三……”
徐道覆如同被踩到尾巴,立即打断:“别提那个名字!”
侍卫一愣,诧异看去:“这位道士是什么情况?”
祁六打个哈哈:“没什么,你不用管他,他受过刺激,脑袋有些问题。”
侍卫见徐道覆喊完那一句,便没了动静,耷拉着脑袋,一副死了婆娘的样子,也就没当回事,笑着问道:“祁英雄怎得来了行宫,未随主公前往金阳?”
祁六对孙壁之即将攻打登中的事儿,半点不清楚,闻言不由挠了挠头,心说这位侍卫,怕是不晓得自己在胡塘的处境,卫将军这个名头,只是叫着响,实际完全是空架子,根本近不了孙壁之身前,所以当然不会随之同去了。
不过这样说的话,他有点难以启齿,便摆手含糊道:“没什么大事,我便不去了。”
“啊?”侍卫眼睛瞪老大:“您不是要找人畜复仇的吗?为此胡将军点兵五千众,估计明早就出发了,这还不叫大事?”
什么?!
祁六悚然一惊,急忙追问:“你没弄错?明天就要出发去打登中?!”
“是啊,将军莫非不知道?”侍卫奇怪问。
我当然不知道了!
祁六眉头大皱:“什么时候定的事儿?”
“就是您来虎塘不久,主公便让胡将军着手准备了。”
“你方才说,是我要找人……卢秀复仇?”
“没错,您的檄文都发往应南各地了,据说反响很好,人人都举双手赞同。”
祁六脸都黑了。
岂有此理!
卢秀是我什么人?
那可是咱大哥!
即便我替他顶过屎盆,且遭其背刺……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正当祁六嘴巴一撇,打算说些兄弟之情肝胆相照,义薄云天之类的话。
面前侍卫却是笑道:“若非祁英雄曾跟随过人畜,乃至留下污点,估计早公认是咱应南的第一好汉,现在好了,您发完檄文,用行动将污点铲除,应南第一好汉的名头,必然实至名归!”
小瞧谁呢?!
第一好汉什么的,我……一点也不在乎!
祁六撇起的嘴巴,不知为何一再上翘,根本压不住,不过他还是强调道:“哎,人都是有感情的,毕竟曾一起……”
侍卫脸色一变,皱眉问:“莫非人畜在南郡干的勾当,祁将军也在场?”
“没有!”祁六赶紧摇头,并表示:“其实吧,人都会变得,不管以前怎么样,重要的是现在。”
耷拉脑袋的徐道覆,微微侧首,嘴巴动了动,虽没出声,不过从口型上看,明显是‘无耻’二字。
宫门内传来脚步声。
侍卫注意到是燕将军回来了,当下不敢再说话,向祁六传递一个抱歉的眼神,赶紧回去站班。
“子陆,公子让你们过去。”
燕开也没想到,祁六在孙公子那儿颇有面子,听说他来了,孙愈都准备无视禁足的命令,迈腿就往外跑,侍卫们上去阻拦,他竟开演一码要上吊的大戏。
没办法,主公一走,谁敢拿孙公子如何?因此听完小校的汇报,燕开决定放祁六等人过去,并明白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这哪里是自己的副将?
明明是前来镀金的红人!
以后万不能想着等他送礼,而是自己得备一份厚礼,给人家送去!
甚至连称呼也从祁将军回到了子陆。
只是晓得即将攻打登中的祁六,哪有心思去在意称呼?
跟随对方前往散心阁的路上,他想了又想,忍不住询问:“主公攻打登中的事,燕将军可晓得?”
“当然,为此事,主公诸多幕僚彻夜商谈,拟定种种对策。不过要我说啊,纯属多余,对付人畜那样的货色,何需计谋?喂,那蛮子,你别乱跑!”
后一句是对蛮女说的,因对方进宫门后,看什么都新鲜,如今过桥之际,见桥下有斑斓锦鲤,忍不住俯身去捞。
听到燕开呵斥,尤其那‘蛮子’二字,蛮女立即大怒,蹲在那儿就开始画猪头。
奈何行宫地面,皆铺着平整青石,并非祁六住处门口的泥土地,用手指画不出痕迹。
蛮女不免泄气,旋即瞪了燕开一眼,大有今日算你运气好的意思。
“主公既准备攻打登中,为何偏偏以我之名发表檄文?”祁六依然耿耿于怀。
燕开回头看他眼,接着又转回头去,没说话。
不死心的祁六,两步上前,与其并排行走,再次问了一遍。
燕开见没法敷衍了事,再加上也有心巴结这位下任主公跟前的红人,便伸手拍拍其肩膀道:“子陆,如今的应南,形势依旧不好,主公如此做,肯定有自己的思量,你我不必指摘。再说,用子陆你的名义,何尝不是好事?那人畜人人得而诛之,算是灵莲妖女之后,最遭恨的存在,平白捡一壮举,何乐而不为?”
说得好听!
祁六并不领情。
此时的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孙壁之与卢秀是一样货色!
什么第一好汉,什么复仇人畜的壮举,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怎么不提此事若出,会耻笑我祁六同室操戈,手足相残,是个不折不扣见利忘义的小人?!
已经顶过一次屎盆的祁六怒不可遏,不由得攥紧拳头。
行,你们一个一个都算计我是吧?
那好,可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定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