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往霍氏的路上，姜沁调整好心态，和食品部那边交接了下霍斯礼的情况。
明天老太太寿宴，霍斯礼休假，食品部的汇报会议无奈推迟到后天开。
回到霍氏总裁办，想到待会儿要去中医馆，姜沁便立即继续办公。
而大概是太投入，霍斯礼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沁都不知道，直到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起身一抬眸，才发现霍斯礼在里间门口站着，朝她这边在望，像是有话要说。
只是有些事难堪一次就够了。
姜沁瞥了眼看见，收回目光。
拎包走人。
没几秒，咔哒一声。
将总裁办大门轻轻拉上。
礼貌客气，极度疏离。
霍斯礼一直追随姜沁的目光落在闭合的门板上，抬起手摸了摸左脸。
比起之前老太太扇的巴掌，先前她扇的那下其实真不算疼。
只是想到她扇他是因为什么。
霍斯礼眼里不免浮起黯然。
再次望向紧紧闭合的门板，霍斯礼取出口罩戴上，快步拉开门出去。
可不想正要去摁电梯，不远处何旭办公室门就被推开，抱着一沓文件的何旭朝他走过来。
霍斯礼步子一停，冷眸斜了眼过去。
何旭有点莫名其妙。
先前霍斯礼是一个人去的会所，回来时是闻琛派人送的，何旭并不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身为特助和心腹，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顶好，何旭很快反应过来。
忙道：“那霍总，这些文件后天再批？我和他们说一声？”
霍斯礼大步继续往前走，留下一个淡淡的嗯。
半个多钟后，黑色库里南停在云海华府外，霍斯礼下车，直奔屋内。
眼下还不到五点，王妈正在备晚餐要做的菜，见霍斯礼这个点回来，不免奇怪。
但霍斯礼没说话，最近夫妻俩气氛又实在奇怪，王妈也不敢主动说。
低头继续备手上的菜，直到片刻后霍斯礼上楼了一趟又下来，走到厨房门外，停留好几秒。
王妈确认霍斯礼是有话想问，停下菜刀，这才问：“先生您有话想说？”
霍斯礼看了眼院子，看回来。
声音很淡，但大概是过来人，王妈明显听出霍斯礼语气里藏匿了心慌——
“沁沁她没回来？”
只是这话一出，王妈顿时比霍斯礼还心慌。
这是又吵架了？
“太太没回来啊先生。”
王妈到底没憋住多了嘴：“先生您和太太这是又吵架啦？不是我说，先生，您比太太大四岁，太太二十岁就和您领了证，再怎么样，您平时还是要让着太太些啊。”
只是刚说完王妈就有点后悔了。
霍斯礼脸色肉眼可见变难看。
王妈瞅了眼霍斯礼，赶紧拿起菜刀继续切菜，只当刚才自己多嘴的那段都是梦。
可不想手上菜还没切完，忽然听霍斯礼应她刚才的话。
“你说的对。”
王妈握着菜刀的手差点打哆嗦。
这是啥意思？是反话还是……
只是王妈想说点什么挽救挽救，霍斯礼却很快又开了口。
“她去哪儿了，有没有和你说？你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王妈眼睛睁大了些。
但在霍斯礼沉默且坚定的眼神中，王妈也知道她没有理解错。
“好…好的先生。”
放下菜刀洗了个手，王妈摸出围裙里的手机，给姜沁拨电话。
可出乎意料，电话拨通一直到自动挂断，愣是没人接。
王妈觉得自己此刻得吃颗速效救心丸，尤其手机放下，头一次见霍斯礼紧张地看她。
王妈强撑淡定道：“先生，那个，电话打通了，不过太太她没接……可能，正在忙？”
霍斯礼眼神倏然灰暗，薄唇抿紧。
……
这头，中医馆。
姜沁从诊室出来，从老大夫口里得知胎相很稳，提了大半下午的心终于是落下。
不过刚刚就要离开时，老大夫特意叮嘱她要少思虑，尽量保持心情愉快。
姜沁便知道自己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小问题。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因而一出来，姜沁想到中午和下午发生的事，便是一点也不想回云海华府了。
恰巧，在叫杨叔还是打车之间犹豫了下，苏乐佳的电话打了进来。
姜沁接通，苏乐佳邀她晚上一起吃饭，说家人前几天回老家办事，寄了土特产过来。
东西放久了鲜味就没了，因而等会下班去拿快递，她就准备直接做了。
又说周俊轩又出差去了，姐妹俩聚聚也方便，她来的话，等会下班她来接她。
刚好中医馆离苏乐佳的公司近。
也是两全其美了。
姜沁自然没意见，很快答应，刚好附近有家小超市，这个点也没什么人，无需担心会不会被谁撞到。
姜沁进去逛了逛，买了些苏乐佳爱吃的水果和零食，超市出来站在路边等时看了下手机，这才注意到电话那里王妈先前给她打了通电话。
只是到底和王妈相处也有四年了。
这四年里，王妈和她打电话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一般有什么事不方便当面说，都是先发条微信过来，绝无光和她打电话的时候。
而且若真是急事，一次电话打不通，肯定会打第二次第三次。
可未接来电只显示王妈打了一次。
姜沁想了想，问了下何旭，继而得知霍斯礼在王妈给她打电话的半个钟前已经离开霍氏，顿时明白个七七八八。
恰在这时，苏乐佳的白色宝马停在路边。
姜沁拉开车门上车，这事也就彻底没再管。
……
夜晚十点，云海华府。
一桌菜在热菜板上还冒着热气，但每盘都未动分毫。
霍斯礼坐在常坐的座位上，望着聊天框里那个红色感叹号，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大厅门口，王妈朝着铁艺大门望了几个来回，实在饿得遭不住，去吃了晚饭，再过来又瞅了好几回，门口依旧毫无动静。
急得到院子里转了几圈，鼓起勇气又给姜沁打了个电话。
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喂，王妈顿时都有些感动，但话未出口，听到那边姜沁说了什么，神色霎时又变得复杂。
王妈试图劝说：“太太，明天是老太太寿宴，您和先生要一起去老宅的。”
“您要是单独过去，被老太太看见了，不好。”
电话那头，姜沁刚从浴室收拾好出来，躺上公寓客房，掀了被子盖上准备睡觉。
大概还是经历了今天下午的事，听见这声，姜沁唇角轻轻一扯，只觉实在好笑。
因为从前，她便是这样想的。
所以纵使自己受了委屈，她也不想麻烦霍斯礼，总是想着忍一忍，再忍一忍。
毕竟老太太对她有大恩，她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但现在，她发现她一开始就弄错了——嫁给霍斯礼，她姜沁真的不欠谁的。
霍斯礼身份地位是好，她确实是普通，可作为普通人出身的她，也不差好吧？
她国内顶尖美院毕业，掌握多国外语，本来有的是大好前程，但因为和他结婚，没了。
因为豪门的规矩，因为名为保护的旗号，因为她当时年纪小。
总之，都是为她好。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出发点确实是好的吧，但这实际行为，何尝不是变相让她斩断了她自己的翅膀呢？
信任的基石一旦出现裂痕，人与人之间建立的桥梁就会缓缓崩塌。
而对于姜沁来说。
这一刻，她也不是想怨谁。
只是一下子看清看透了，明白自己更想要什么，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那就明早，让他来接我，然后一起出发就行了。”
潜台词，今晚就不必再见面了。
王妈还想说什么，姜沁先一步开口。
“就这样吧王妈，早点休息，晚安。”
嘟，挂断，关机，睡觉。
云海华府，王妈嘴巴张着，话到底是说晚了，听见忙音，又回头看了看霍斯礼。
硬着头皮上前，将姜沁说的话转述。
霍斯礼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男人视线落在餐桌对面姜沁常坐的座位上，好一会儿才收回。
起筷吃饭，没几分钟放下，起身往电梯口走。
王妈张嘴想劝，到底是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楼上主卧，准备进浴室洗澡的霍斯礼拉开衣柜，目光落在姜沁常穿的睡衣上，视线久久没移。
突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
霍斯礼拿起一看，见到是谁打来，瞳仁瞬间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