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子疏僵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
紧接着,他猛地冲向囚笼,使劲用身体撞着笼子。
“砰砰” 的声响不断地在大牢内回荡着,震得人心发颤。
曳子疏再次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声,连目光都变得凶煞无比。
聿王惊愕问:“怎么回事?!”
温离看向时亲。
时亲急忙解释:“他现在的状态还不稳,太过压抑和紧张的环境都会让他时刻发疯的。”
“什么意思?”聿王皱紧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他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吗?”
时亲点了点头:“其实他恢复不少了。”
聿王神色凝重:“不管什么条件,本王命你治好他,什么赏赐随便你挑。”
时亲故意道:“那要看典狱长的意思了。”
“哦?”
时亲可以忽视温离那道探究的目光,只对聿王说:
“总狱上下只听温大人的调令,想要给曳子疏更换牢房,需要得到他的首肯。”
聿王沉思片刻,低声道:“这对你来说不难吧,温大人。”
温离微微欠身,声音不卑不亢:
“听凭王爷吩咐。”
“只是更换牢房一事牵扯诸多细节……”
聿王微微颔首:“本王明白,这些你来处理,不要让外人看出端倪,至于……”
聿王睨了眼时亲:
“给本王一个治好他的时间。”
时亲算了算:“四天。”
聿王颇为惊讶:“四天就能好?”
“是,如果温大人愿意全力配合我的话,四日足矣。”
聿王喜上眉梢。
他本以为这病要拖上数月,没想到只要四天。
聿王当机立断:“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你能治好曳子疏,这总狱,你便是说了算的。”
聿王这一番话,足以体现曳子疏的重要性。
时亲被惊到了,毕竟她也看出来了,聿王没把温离放在眼里。
典狱长这个名号,他说革就能革掉。
聿王转身,拍了拍温离的肩:“温大人定会配合本王的吧。”
温离看着时亲,神色复杂,半晌才道:“是。”
聿王哈哈大笑着,看了眼还在笼子里发狂的曳子疏,满含期待地离开。
大牢外,一众侍卫紧随其后。
温离送完聿王折返,他虽面上平静,但眉头始终微微蹙着。
心底的疑虑如杂草般疯狂生长。
在他回来之后,他的目光不曾从时亲身上移开。
他试图寻找她的破绽,找到阴谋的突破口。
时亲迎上温离的目光:“温大人,给曳子疏换个地方吧。”
方才有聿王发话,温离不会违背聿王的意思。
“换哪?”
这几日,时亲早就把总狱摸清楚了。
“我瞧着玄字癸号房不错。”
那周围的机关最少,由于离总狱大门够远,所以魔法防御最为薄弱。
人们总有一个思维惯性,对于囚犯来说,越靠近出口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他们会对出口周围严防死守。
而最为偏僻的癸号房十分不起眼,但其实这里是最好越狱的地方。
温离点了点头:“他若安静了,我便让人押他进去。”
“我可以自己带他去。”
温离眸色渐深:“他倒是信任你。”
时亲耸了耸肩:“可能是我魅力大吧。”
温离墨色的眼眸泛着说不清的复杂之色:
“那就,愿你顺利。”
“我会治好他的,借您吉言。”
时亲回到大牢,靠近笼子。
原本还在发疯的曳子疏安静了下来。
男人喘着粗气,肌肉线条紧紧绷着,上面沾了不少汗。
他双目赤红,瞳孔泛着血丝,直勾勾地盯着她。
时亲的声音柔软下来:“是我,认识我吗?”
曳子疏眼底警惕未减,但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一些。
时亲能感受到他的理智在进行强烈的斗争。
时亲查看他的精神网,开始对他的精神网做出修复。
她小心翼翼地操作,但精神网恢复是一个痛苦的事。
曳子疏发出嘶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过了许久,曳子疏的目光清明不少,眼中的血丝也淡了下来。
他隔着笼子,轻而易举的伸出手抓住了她:“后来发生了什么?”
时亲见他清醒过来,没有最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先给你说个事。”
曳子疏严肃地点头:“你说,我听着。”
时亲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袜子总会丢一只吗?”
“袜子?”曳子疏一怔:“为什么?”
“因为丢两只根本不会被发现。”
“…………”
曳子疏脸上原本认真的神情瞬间凝固。
他本以为她要说一些重要的情报。
此刻,曳子疏的神色极为复杂,有一种张嘴也说不出什么话的无力感。
时亲被他的表情逗笑。
他也跟着忍不住唇角勾起,锐利的目光尽数消散,全部被喜悦取代。
看着曳子疏的精神网慢慢舒展,时亲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多笑笑对你的身体好。”
“你真的是……”曳子疏扶额。
他大意了。
不过她说的没错,他感觉的确没那么难受了。
时亲眨眨眼睛,逗也逗完了,她也要说正事了:
“你做好准备,两天后我就带你离开。”
聿王的到来,对时亲来讲,是第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借着这股东风,给曳子疏换了一个防御最薄弱的牢房。
曳子疏作为总狱公认的危险人物,他换牢房的动静会引起总狱上下全员戒备。
而最让人放松警惕的时间,应该是交给聿王的前一天。
所有人都会认为曳子疏会被聿王的带走,从而懈怠。
但这也是最佳的越狱机会。
当晚,曳子疏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总狱内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温离站在中央,一袭染着墨痕的白衣,俊美的面庞犹如精雕玉琢一般,灼眼迫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火铳,上面覆了一层魔法纹路,时不时闪动着幽幽的紫光。
曳子疏目光警惕,双手紧握成拳,时刻准备动手似的。
为了防止他袭击伤人,温离命人在曳子疏的双脚和双手都扣上枷锁。
而时亲牵着锁链的另一端。
“别怕。”她温声安抚。
曳子疏看到附加魔法的火铳,瞳孔紧缩,每走一步都时刻做好动手的准备。
他依旧佝偻着腰。
这么长的时间困在低矮的笼子里,他的身体已经弯习惯了。
时亲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曳子疏听完她的话,慢慢直起身体。
或许是因为之前他差点掀翻总狱的阴影,在场所有人看到曳子疏直起身体的那一刻,吓得后退了一步。
男人身上有肉眼可见的强悍爆发力,举手投足间压迫感十足。
在众人的监督下,时亲拉着锁链,带曳子疏来到玄字癸号房。
癸号房宽敞许多,是常规的牢房。
这里没有笼子,只有一些枯草铺出来的草床,还有一排铁栏杆。
曳子疏十分高兴。
他直接扎进草床上,打了个滚:“这里好!”
他终于不用整日弯着腰,困在四四方方的大笼子里了。
曳子疏玩着枯草,嘴角忍不住上扬。
精神网前所未有地干净立整。
时亲瞧他那副容易满足的样子,只觉得他格外可怜。
“你好好休息。”
曳子疏知道她话外的意思。
她要带他越狱。
“我明白,谢谢。”
余下的时间,曳子疏要做的,就是让其他人觉得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这两天,时亲听到了这辈子最多的夸赞。
“天啊,她不仅通过了武职的考试,甚至还是这么厉害的精神系魔法师!”
“咱们这最暴躁的那个凶犯知道吧?她硬生生把人压制住了,这两天我路过癸号房的时候,觉得那凶犯特别……”
“特别什么。”
“呃,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