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谢合清依旧定定凝望着他。
白玄终于安静下来,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两位黑衣人架出去了。
冰墙折射出的光芒下,映射出白玄颊边的一道泪痕。
‘咚’
外殿门关上了。
谢合清垂眼,接过婢女花巧递过来的一杯热酒。
果香沁鼻,热酒入肚。
花巧温声解释道:“小少主,您也别生气,玄少主幼时便被最严厉的族二叔教导,行为举止恪守礼道。”
“这次听说您未夺得大比魁首,便获得了霜月的使用权,觉得不合规矩这才向您讨要。”
“且本来今日族长约好了让玄少主参与族中事务,结果族长为了您的事来回奔波,事务也被搁置,玄少主才会如此大发脾气。”
“玄少主年纪尚小,从小又被族母宠爱,请您莫要和他计较。”
谢合清晃了晃手中残留的果酒:“我倒不至于和一个蠢货计较。”
说完,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花巧正要给他添酒,便听谢合清悠然道:“不过你话太多了,换一个人来伺候吧。”
花巧一顿,随即还是笑着为谢合清添足了酒,朝谢合清行了一个标准的奴礼:“是。”
谢合清看着桌面上的一盘六宫格茶点,以及温滚着的酒炉,旁边堆积的木材,施施然坐下了。
靠在围栏边,赏着雪景,喝着热酒,好不快活。
唯一不太好的,可能就是刚刚被白玄激出的前世记忆。
谢合清伸手去接落雪。
不过,白玄很蠢,没看出来白泊对他的重视。
身居高位者,子嗣不只一个,自然不能因为一个简单的血脉原因专宠他一个。
族长,一族之长,像白泊这样一个的聪明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利益。
他纵着谢合清,也只不过是因为四天后的盼新仪式不要出岔子了。
毕竟,要心诚。
大比定在仪式后几天,也是这个缘由。
不过白泊为这个儿子,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又是派暗卫贴身保护,又手把手的带白玄学习族中事务,白玄居然还不甘心。
若是成熟些,定能明白白泊这么做的道理。
谢合清呷了一口酒。
他刚刚说的话,全是激白玄了罢了。
看他那样,好像真信了。
谢合清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他眼睛瞟向花巧的背影,心想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爱参与集体内斗的原因。
院内八个婢女,九个都是外界插进来的眼线。
他晃着手里的杯盏,待热气消散后抿了一口。
微凉的果酒,又是不一样的风味。
有人再次来报:“小少主,有人求见。”
天色略晚,这时应该是入睡的时候了。
“准。”
来人行色匆匆,披着斗篷,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谢合清身前。
见她迟迟不愿摘下斗篷,谢合清摆了摆手:“你们全部退出去,不留一个人。”
仆从犹豫道:“小少主,这不合规矩。”
谢合清轻笑,说出那句装逼的台词:“我的话就是规矩。”
无法,仆从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谢合清取出一只新的杯盏,对着斗篷人道:“喝口酒吧,黎安姑娘。”
白黎安摘下斗篷,露出漂亮且疑惑的脸蛋,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合清为她倒了一小杯果酒,笑道:“很难猜吗?”
他将茶盏往白黎安那边推了推:“尝尝,我喝起来还不错,甜的,度数很低应该不醉人。”
白黎安坐下,端庄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睛一亮,继续小口小口的抿着。
谢合清笑着看她,单手支着脸,笑着看她,并不开口说话。
白黎安咽下口中的果酒,垂着眼不敢看他:“族长对你当真是极好的,这样好的灵果居然只是用来给你泡酒。”
谢合清将糕点盘往她那边推了推:“配些糕点,也不错。”
又吃了一份糕点,二人静默了一盏茶的时间,谢合清挑起一根小柴往火炉内添去。
白黎安咽下一口桂花糕,疑惑道:“你不好奇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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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小少主的贴身侍从?”门口的小管事不耐的打量面前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仆从和七八九个婢女。
旁边的禾木点点头,对着小管事行了一礼:
“这位管事,麻烦帮忙通报一声,我们也是问了一路赶过来的,生怕小少主等急了。”
“您看他这模样,并不是本生子,但穿着本族服饰,定然只能是清小少主带来的贴身仆从了。”
小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阿颜,摆摆手:“那你也在外面候着吧,小少主约人密谈将我们都赶出来了。”
说着,他向左挪了一步,给阿颜让出一个空位:“诺,站这吧。”
禾木无奈的挠了挠头,歉意道:“抱歉了颜大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还有活没干完呢,先走了哈!”
阿颜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多谢。”
禾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挥手跑开了。
阿颜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巨门,乖乖插进了管事让出的缝隙,垂眼看着地面。
雪花翩翩落下,隐入雪面。
谢合清碾碎落入手中的一片雪花,笑道:“你想说就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既然来了,我这不差你一口酒。”
他拿起酒壶为白黎安添上:“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帮你什么?”
白黎安握住酒盏,浓热的温度一路蔓延上她的心尖,她脸微微红了:“如你所料...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你,今天认识白怀安了吗?”
谢合清疑惑:“白怀安?是谁?”
白黎安瞪大眼:“他居然没有和你自我介绍吗?你和他还打过牌呢!”
“自我介绍,还打过牌?”
谢合清摇摇头:“今天嚷着要和我打牌的人太多了,我没注意。”
说完,就见白黎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谢合清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白黎安缓缓道:“你完了,你是第一个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明天他肯定要来恶心你了。”
谢合清倒是奇了:“怎么个恶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