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鹤将苏春渝送回房间,正要打算离开的时候,苏春渝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陆哥哥。”
陆鸣鹤的脚步被绊,他转过身,俯视着坐在床上的苏春渝,他没有开灯,屋内黑暗一片。
苏春渝咬唇,见他并没有回应。
“我听…下人说,陆哥哥刚才去见了月姑娘?月姑娘是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陆鸣鹤从她的手中拉回自己的衣角,语气很淡,“她已经走了。”
苏春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以为月姑娘会死缠烂打,会让陆鸣鹤厌恶,可是她竟然走了,走得毫不犹豫,甚至…她都没有和这个月姑娘对上。
害怕的情绪一下子从她的心里蔓延到四肢,她太了解,这种语气的陆鸣鹤看着越冷静,实际上心越冷。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陆鸣鹤说完又打算走,苏春渝突然抱住了他的腰身。苏春渝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眼泪不禁掉落。
“陆哥哥对不起。”
女孩子小声哭泣的声音响起,陆鸣鹤眼神冷漠地看着抱着他不肯松手的苏春渝,他的眼睛里一丝光彩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没有喜怒更没有哀乐。
“她没有怪你。”陆鸣鹤忽得垂眸苦笑了一声,“甚至,她都没有怪我……”
苏春渝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小了,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月姑娘能让陆鸣鹤那么念念不忘。
她等待了自己爱的人三年,爱人回来了却想要娶其他女子,她或许哭过,却没有闹过任何事,她连怨言都没有就转身离开。
这个月姑娘冷静得让苏春渝害怕。
陆鸣鹤又一次拨开苏春渝的手,然后静静地凝视着仍呆立在原地的苏春渝,说出来的话让苏春渝的心一凉。
“你不必害怕她会抢走我,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屑于和任何女人抢一个不属于她的人。”
陆鸣鹤说完就离开了这里,独留苏春渝一个人在原地。
黑暗中,苏春渝的哭声响起,她只是害怕陆鸣鹤会因为见到月姑娘就背弃了他的诺言,可是陆鸣鹤不是背弃诺言之人,月姑娘也不是她想象中死缠烂打之人。
陆鸣鹤回到自己的屋子,蜡烛灯下,苦情花的花苞在随着微风摇曳着,蝴蝶簪子和黑盒子也被主人放在一旁。
陆鸣鹤走过去,将盒子打开,一颗黑色的药丸映入眼帘,一股清香的药味一下子弥漫开来。陆鸣鹤拿起其中的药丸,只看了一眼,然后便将其碾碎,药渣从他的手心掉落在地板上。
成亲礼?
他不愿收也绝不会收。
他的指尖又摸上了苦情花的花苞,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突然发现,花苞上沾着点点血迹,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
阿月…受伤了……
他突然眼眸泛红,意识过来,或许灵栖月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他竟然还在固执无颜面对灵栖月的想法中……
他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深陷痛苦和悲伤之中,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下来,一滴泪水悄然滴到了苦情花之上。
刹那间,苦情花停止摇曳,苦情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光芒中,灵栖月的身影渐渐浮现。
只见她走进门来,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哀伤,在摸上苦情花一瞬间,吐出一口鲜血出来,然后她有些惨然地擦干着自己嘴角的血沫。
陆鸣鹤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这是?阿月三日前的场景?
就是他带着苏春渝回来的那一天……
陆鸣鹤心如刀绞,他跨步上前,想要拥抱她,却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她的身体。
随着苦情花的花瓣纷纷飘落,灵栖月的身形也逐渐消失,如同一场凄美决绝的葬礼。
陆鸣鹤看着恢复原样的苦情花,它已经开花了,散发一阵阵清香。
他想起了灵栖月那一日的话:苦情花,需以苦情之人的血泪浇灌方能开花。
陆鸣鹤再也无法忍住心中失去灵栖月的痛苦,顺着桌子缓缓坐下。他错了,他错得彻底,他为什么要执着于那点颜面,为什么要被那些人的几句话与自己爱的人背道而驰?
他的阿月…
蜡烛灯如风中残烛般渐渐熄灭,黑暗如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巨大的的悲痛几乎席卷了他,男人压抑痛苦的哭泣声如夜枭的哀鸣般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