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总管,您可算来了。”一名侍卫双腿已经折断,但仍然在原地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铁棍。
安童一棍拍碎一颗头颅后,脚步微微有些踉跄,注意到侍卫们的目光后,身子立马恢复笔挺,沉声道:“各位,辛苦了。
“安总管,你没事吧?”
“无妨。”
略微停顿后,安童询问道:“对了,天成那小子呢,是不是和老爷夫人在一起?”
一名侍卫有些得意,拍着胸脯开口:“安总管,老爷让咱们把天成少爷藏在地窖,连同二夫人也在里面。”
“门锁都被我们上了三个,咱们死光了他们都不会有事。”
“说什么傻话呢,咱们都要活的好好的,下个月你媳妇不是要生了嘛,大伙还等着喝喜酒呢。”一名独眼大汉一掌拍在刚才说话的青年身上,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哥几个还等着喝喜酒,当你儿子干爹,当你囡囡干娘呢。”,一名被咬掉耳朵的青年起哄道。
“去你妈的,谁要当干娘了,老子只当爹。”
“没错!弟兄们这辈子脊梁从来没弯过,等这一仗干赢了,咱也去讨个媳妇,当一辈子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好!好!好!”
“真服了你们了,那我就勉为其难都给弟兄们个份儿,不过记得随上大礼哈。”刚才的侍卫打趣道。
安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扬,脑海里不自觉想起那个男孩青涩的面容,“阿泽,父亲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蹚出一条路来。”
娇艳的花朵在狂风中瑟瑟发抖,五颜六色的花瓣被吹得四处散落。
精心修剪的灌木丛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枝叶相互摩擦,假山石在黑暗中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冰冷而又威严。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蓦地,一只怪物从围墙上跳下,如噩梦般闯入侍卫中。
它那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血红色的皮毛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黑色的斑点像是幽冥里的旋涡,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怪物的眼睛犹如两盏绿色的鬼火,闪烁着凶狠与贪婪。
“啊……”,一名侍卫的惨叫声响起,只见他下半身已经在怪物的口中。
见状,安童目眦欲裂,抡起手中的铁棒就向豹状怪物砸去。
“砰……”的一声,怪物只是向后退了两步,而安童一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拱形门户上。
“咳咳……”,安童喷出一大口鲜血,刚才所受这一击力道极大。安童感觉整个胸膛传来剧痛,呼吸已经微微有些滞涩,这是碎裂的肋骨插进内脏里了。
“安总管!”侍卫们大喊道。
听到这声音后,怪物的眼眸从安童身上挪开,突然暴起,向身旁企图攻击自己的侍卫挥舞利爪。
顷刻间,又有两名侍卫丧命……
随着它的闯入,后院像是遭受了一场浩劫。所经之处,石板地面被它强有力的爪子踏出深深的裂痕,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
摆放着精美瓷器的花架被撞翻,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转眼间,只剩下四名侍卫以及受重伤的安童。侍卫们迅速站到安童身旁,焦急地喊道:“安总管,这可如何是好?”
豆大的汗珠从安童额头上落下,剧痛充斥着全身,嘴里时不时咳出鲜血,连带着内脏的碎块一同洒落在地。
安童感觉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苦笑道:“到此为止了么?”
但就在此刻,安童回想起之前张念和自己说过的话,“安童啊,多亏了你,咱们张府可谓是蒸蒸日上啊。你放心,你们父子俩我都不会辜负。”
“特别是安泽那小子,我会特别关照的,哈哈哈。”
安童露出一抹笑意,用铁棍强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眼看着怪物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眼神却没有丝毫怯意。
“泽儿,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安童眼神凌厉,双手握住铁棍,用尽浑身力气,猛地向变异的猎豹冲去,“畜生,拿命来!”
……
“念,你听到前庭的动静了吗,要不我们……?”芷兰一双美眸微凝,有些担忧的开口。
“兰,放心吧,有安童在,我们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张念将芷兰的身躯揽入怀中,眼神却紧盯着大门处的人影。
……
前庭内,燃烧的火把在风中剧烈摇晃,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舞动。中央的喷泉早已碎裂一地,水花四溅。
在这弥漫着浓烈血腥味的前庭中,一声如王者般咆哮响起,只见怪物的嘴角不断流淌出鲜血,一只眼睛已经不复存在,头顶有一道清晰的凹痕,仔细辨认可以发现,那似乎是一道棍印。
而被拦腰撕裂的安童,面目狰狞,却一动不动,手里依然紧紧握住折断的铁棒,淋漓的血肉仿佛已经与地面融为一体。
即便是死,安童的身躯依然笔挺,他不仅是以一个护卫的身份,更是以一个父亲伟岸的形象奋战到底。“阿泽……”
这是安童最后呼唤的名字。
怪物走到安童近前,俯身嗅了嗅,确认他已经没有呼吸后,向着后院一步步走去。
张府,除了安泽。安童以及上下全部侍卫,光荣牺牲!
“念,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孩子,快回……”芷兰想要对着门口年轻的身影说些什么,却被张念打断,“没事,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血红色的皮毛混杂着黑色斑点的身影逐渐接近后院,“吼,吼……”
听到这个声音后,安泽脊背发凉,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安泽攥紧手中的铁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拱形门户。
这短短的十几秒,安泽却感觉过了很久,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一刻,安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那越来越近的咆哮声。
咚……咚……咚,心跳与脚步声渐渐重合,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露出有些塌陷的头颅。
见状,安泽大喊道:“老爷,你们快走!”
张念没有看到怪物的身影,但听到安泽的声音后,毫不犹豫的向身后的墙壁按去。
芷兰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开口:“念,你在干什么?”
“芷兰,我们马上就安全了。”此刻的张念哈哈大笑起来,神情有些狰狞。
突然,张念像是想起些什么,拉住芷兰的手,有些焦急,“兰,你赶紧帮我收几幅字画。记住,要最珍贵的那几幅!”
“念,这究竟怎么回事?”芷兰眉头微皱。
“这里有密道,我们可以逃走。”张念面露喜色,似乎在幻想着自己以后东山再起。
“密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你赶紧把安泽叫进来啊,我们一起走。”
“不,不行!安童多半已经死了,而安泽是最后的掩护,有他拖一会儿,我们活的几率就会更大!”此刻的张念面露癫狂,发丝凌乱。
院内,一名十六岁的男孩屹立在这片最终的战场上,脸上满是坚毅,心里不断回想起张念刚才对自己说的话。
“安泽,你听叔叔给你说,你知道的,你父亲一直以你为荣……”张念抚摸着安泽的头,露出和蔼的笑容。
少年稚嫩的面庞露出微笑,脑海里回想起那个教自己习武的伟岸身影。
“父亲,好好活下去……”
一老一少在不同的时间段,怀揣着同样的信念,说出了相同的话语。
“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