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它们心里却是想着,要是再给它们点儿时间,它们还能发挥得更好。
都怪大家赶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里正黑着脸,神色严肃地站出来。
目光如炬,看向那些流民,厉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为何半夜提刀来我清溪村闹事?”
流民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眼前这个威严的老头,应该就是本村的话事人里正了。
但他们确实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村子。
只听老大说,这个村子背靠大山,山中有丰富的物产,定然是个有福之地。
加之村口这几条膘肥体壮的黄狗,可见此村人比之其他村里人日子要好上不少。
他们本想着来这一遭,说不得比去其他几个村子收获要多得多。
可如今……
他们满心懊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干嘛非要打这些狗的主意?
人都说狗通人性,有灵性,难不成是将他们的心思给看出来了?
还给他们来个蓄势待发、守株待兔……
总之就是将他们给耍得团团转。
思及此,流民们立马跪地,脸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诉道:“大爷,咱们原也是良民啊!
只是家乡遭了灾,颗粒无收,实在活不下去了。
才被迫逃荒到此,如今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才想着到处寻摸点儿吃的。”
“咱们实在没有恶意,您看,咱们可是啥都干呀!”
讲到此,流民也是叫苦不迭。
他们可是啥都没来得及做呀!
反倒是被这些狗伤成这般。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从他们这里薅点啥出来!
村民们若是相信他们的鬼话,那可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若是知道他们此刻心内的盘算,里正高低要让大黄它们再给这些无耻的人再来上几口。
好一个厚颜无耻!
简直是想屁吃!
明烨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大刀,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打眼一瞧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了然。
“寻摸吃的?你们这些刀沾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怕是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了吧!”
流民们听到这话,瞬间哑口无言,心中同时大惊。
他,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们最近确实劫掠过不少村庄。
可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活下去呀。
逃荒这一路,他们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你若是不狠,不抢占先机,定然会死得很惨。
甚至会成为同类的食物。
是以,他们来到广泠县后便开始对那些村庄下手。
一个村庄多则几百户,少则几十户人,就算一家能寻摸出一捧粮,累积下来那也不少了。
何况那些女人和孩子,他们也能有别的用处。
被明烨直接点出来,流民们霎时慌了神。
但还是有人心存侥幸,强行狡辩。
“天地良心啊,这些刀都是咱们逃荒路上捡来的。
我们也确实不知这些刀剁过多少人呀!咱们真的是第一次干这事儿……”
他们胆子很小的。
他们是良民!
绝对不能承认。
“汪汪汪……” 狗子们可不乐意了,伸着脖子对着流民就是一阵狂吠。
那架势仿佛在说:“放他娘的狗臭屁!方才还说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如今倒是喊上冤了。”
这些疯狗!
流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瞥见倒地哀嚎、血葫芦似的同伴们,当场又被吓哭几个。
“呜呜,真的,咱们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啊……”
看着他们那慌乱中四处乱瞟的眼神,大家心里哪还能不清楚。
相信他们的嘴,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汪汪汪……”
狗子们第一个不乐意。
放他娘的狗臭屁!
方才它们躲在暗处听的可是真真切切。
他们明明说都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如今倒是喊上冤了!
我呸!
这是欺负它们不会说人话是吧?
大黄气呼呼转头,一下跳到大黄树后。
再出来时,嘴上衔着一个油纸包。
村民们看过去。
“这是……”
大黄直接将油纸包递到明朗手边。
明朗顺势接过,在大黄头上呼啦一把。
“汪汪……”
他们在说谎哦!
快看看,他们这是有备而来!
相信小主人的爹爹定然能瞧出问题。
明朗眸光一紧,快速打开油纸包。
那些流民却是瞳孔微缩。
这狗东西!
它竟将那东西给藏了起来!
原来是搁这等着他们呢?
完了!
如今只盼着这些村民别瞧出什么来才是……
村民们好奇地看向明朗手里的油纸包。
烧鸡的香味直往鼻子里蹿。
大黄打哪弄来的?
再看看满脸惊恐眼神躲闪的流民们,还用得着猜吗?
大家不错眼地看着明朗快速将油纸包打开。
抬手在里面沾了沾,拇指和食指碾了碾,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就见他抬起眸子,看向一旁的里正,“里正,是迷药!”
里正气极,心头更是后怕不已。
抬手在仰头吐着舌头等待夸奖的狗子们头上挼了挼。
“好!好!你们都是机灵的!”
村民们纷纷抱着几个狗子亲昵。
“大黄,你们真厉害!”
“好样的!”
幸好他们够机灵。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它们不但救了自己,还救了全村人的性命。
家家户户一口一口的省出吃食将这些狗子养大。
才能在今日此种情形下,被他们所救。
种因得果,大抵讲的就是如此吧!
几名俘虏看向这群陌生人的眼神盛满杀意,拳头也不自觉攥紧,他们心中的仇恨在这一刻再次被点燃。
人群中的斜眼往前站了站,眼睛盯着一旁的草丛,声音微微颤抖,却又带着坚定:“里正,他们就是流民,他们手里的刀和他们身上那种味道,小的再熟悉不过!
他们作恶多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逃荒路上,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斜眼的爹娘为了给孩子们省口吃的和水,忍饥挨饿,最终生生饿死渴死在半路。
他和妻子带着孩子们,历经千辛万苦,好容易翻山越岭逃出临河县,却在山脚夜宿时被一伙儿流民袭击。
那伙儿人手持大刀,满脸狰狞,见人便杀,见东西便抢。
他为保护幼子,一个疏忽,没看住妻子和其他孩子,使得他们被那伙儿流民带走。
他带着幼子,无粮亦无水,沿着那些人逃跑的路线一路追了整整一晚。
最终,在一片荒芜之地,他见到的竟是几架大大小小被剔干净血肉的森森白骨。
一旁,还扔着妻儿那破旧不堪、满是血污的衣衫。
斜眼儿当即崩溃大哭,那哭声里满是绝望与悲痛。
幼子还不解地问父亲,他的娘亲和哥哥姐姐们去了哪里。
他没忍心告诉孩子,那些白骨就是他的娘亲和兄长姐姐。
他徒手将妻儿的尸骨埋葬,带着儿子继续逃荒之路。
可父子俩没吃没喝,大人尚且受不住,又何况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幼子最终还是没扛住,缺水少食又感风寒,竟也离他而去了。
他恨透了那些该死的流民,是他们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几个孩儿生得那么好啊!
特别是眼睛,都随了他们的娘,又大又明亮。
却被那些狗杂碎残忍残杀。
思及此,斜眼愈发悲愤,看向草丛的眼神像要将其凌迟一般,仿佛那草丛里藏着他所有的仇恨。
众流民:“……”
心里直犯嘀咕,他说咱们,眼睛为何一直盯着那处草丛?
其他的难民俘虏也遭受过同等厄运。
或是被流民抢掠过,或是如斜眼那般被流民害得家破人亡。
“对,里正,这些流民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简直不配为人,绝不能放过他们 !”
“绝对不能放过……”
“去报官!”
一想到那些,难民俘虏们便忍不住跑到一侧呕吐起开。
众人义愤填膺,声音此起彼伏。
里正回头看向几人,与一旁的明朗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决绝 。
夜幕笼罩下的清溪村,一时宁静下来,处处透着紧张的气氛。
一种流民缩在地上,好似等待宣判的刑徒。
就连那些瘸胳膊瘸腿、鲜血汩汩直冒的流民都不敢出一口大气。
村民们虽未亲眼见过流民的暴行,可平日里从各处传言的只言片语里,也足以窥见那些流民犯下的滔天罪孽。
每一个关于流民烧杀抢掠的传闻,都像一根刺,扎在村民们的心里,让他们对这些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与厌恶。
再看那几个难民俘虏,他们望向流民的眼神中,满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那股仇恨浓烈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仅仅是这仇恨的目光,便足以说明他们在流民手里遭受了怎样的悲惨遭遇。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里正和明朗,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等待,等着这两位村里的主心骨拿主意。
里正是村民们的主心骨。
在村里德高望重,处理过无数大小事务,村民们对他信任有加。
而悦宝她爹明朗,也是个有主意、有远见的人。
这些时日,明家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被事实证明无比正确,让村民们越发信服。
不过,兹事体大,里正还是想与明朗和村里的组牢门仔细商议一番。
他目光冷峻,看向那些流民,厉声喝道:“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来人,先将他们绑去打麦场,严加看管起来!”
声音坚定有力,在夜空中回荡。
一众流民霎时送了口气。
只要不砍他们便好。
那他们便还有机会。
村民们立马齐声应道:“是,里正!”
声音整齐划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当即就要上前来拿人。
对上他们仇恨的眸光,流民们顿时慌了神。
说好的看管,他们不能对自己用刑吧!
他们平日里抢掠过这么多村子,横行霸道惯了,何时栽过这么大跟头?
为首的流民浑身已然被鲜血混着汗液湿透,此刻看上去狼狈不堪。
听到里正的话,他忍着剧烈疼痛,一只胳膊撑地,艰难地匍匐着向前爬了几步。
本想抱住里正的腿苦苦哀求,试图换取一线生机,结果却被杨深和明诚像两座大山一般挡住了去路。
他仰头看向两个瘟神,可怜巴巴。
杨深目光如刀,冷冷开口,“若再敢往前半分,另一只胳膊也别想要了。”
闻言,他身子不由得一抖,“……”
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默默往后出溜出去几步远。
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竟被这些村民看的一清二楚。
他强压下眼底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
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被逼无奈的模样,抬头看向里正,“里正老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家中老小都快饿死了,才走上这歪路。
但咱们真的是第一次打这个主意,并非大伙儿口中的罪大恶极之人呀!只要您饶了我们,我们愿意改过自新,给村里当牛做马都行。”
他心里清楚,必须稳住这些村民。
否则一旦他们将自己这伙儿人悄无声息处理了,或是交去衙门,那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说着,他起身两腿一曲,“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朝着里正和他身后的村民磕头不起。
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他流民见状,也立马有样学样,一时间,跪地求饶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们跟着老大干了那么多坏事,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失败。
如今也只有学着老大的样子卑躬屈膝,先保住性命,再做下一步打算。
闻言,村民们肺都要气炸了。
就差冲上来挥拳暴揍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儿。
他们根本不配被称为人。
他们就是吃人的恶魔!
砍他们八百回脑袋都不为过。
吴四满脸怒容,咬牙切齿地看向一众看似求饶的流民,大声骂道:“还敢胡说?你们被逼无奈就要断了别人的活路吗?”
“就是!简直畜生不如!”
众人纷纷附和。
过往历历在目,吴四身子忍不住颤抖,“还家中老小,像你们这般毫无人性的畜生,怕是连自己家里人都不会放过吧?”
众流民听到这话,身形猛地一怔,心里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