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茹看到面前一个比一个年轻水灵,但根本没见过的姑娘时,更懵了。
她扶了扶眼镜,小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叶宜家眯眼看着这个文静秀气的姑娘,她肤色偏白,一身书卷气,像一株清丽的水仙花,看着就让人心生舒服。
这么美好,不应该沾有污迹。
她既然隐瞒了下来,就肯定有难言之隐,但现在,她不得不做那个坏人,
院子拐角僻静处。
“现在黄珊姐要告他,我们还需要你,做另一个证人。”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一听到她们来意,秦茹瞳孔剧烈收缩,当即就要转身往回走。
“谁告他也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
叶宜家没拉她,只是静静发问。
“真的没关系了吗,你真的忘了吗,那为什么会一遍遍提醒杨家家。”
前面姑娘纤瘦的背影颤抖了起来,顿在原地。
叶宜家也没有停。
“我听说,你考上了老师。”
“齐辉也在当着老师,残害着新的受害者。如果每个人都不说,都沉默,那未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赵家家、李家家。”
“女孩们都日日夜夜经受着和你一样的痛苦,而他,逍遥法外,退休了说不定还能得个光荣教师的称号。”
杨娟子王红霞二人都越听越难受,攥紧了手。
秦茹更是,她贝齿死死咬住唇,唇肉渗出鲜血,明明想走却迈不开腿。
如果她去告,那所有人都知道她被那啥了,她爸妈要怎么活,她明明已经考上了老师工作,将来可以教书育人,可以安稳嫁人过正常人日子了。
只要她走,这些事被埋起来就好。
理智如此清醒,可是她就是迈不开腿。
背后,也没人再出声,更没人拦她。
良久,秦茹转过身,苦笑了一声:“家家是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我妈也把她当女儿看,古灵精怪的,全大院都喜欢她。”
所以,她知道杨家家去那个恶魔手底下上课时,她忍着害怕,一遍遍劝她。
都被面前这个女人看透了。
秦茹面上还是犹豫挣扎:“你觉得我应该去当证人是吗,可是告了他,我怎么活,我爸妈怎么活下去。”
“我马上就要去工作了,我妈还在给我安排相亲,明明过得很顺利。”
她想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她破釜沉舟,抛弃现在的理由。
叶宜家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你现在,活得好吗?”
“你在强调你现在过得顺利,工作顺家人和睦,但你过得好吗?”
秦茹沉默了。
她左臂的伤疤也开始隐隐抽痛。
这些年,每想起一次,对自己厌恶恶心一次,她就往身上划一刀。
身体血肉越痛,越看到鲜血淋漓,她才能安心睡过去。
没有一分一秒,是过得好的。
许久,她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需要我作证,你们来喊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把他做的事,跟别人说一遍。
他能做,她为什么不能说。
怀里还抱着书本的年轻姑娘,面上恬静优雅,眼底,却是苍茫的恨意。
杨娟子忙出声:“你放心,我们到时候会跟公安说,你这边悄悄调查,不对外说的。”
“就是难为你了。”
王红霞也噙着泪点点头,太可怜了,她想想都难受,她却要对着很多人一遍遍说。
秦茹微不可闻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她匆忙转身,又回头加了句:“再见。”
叶宜家对着她隐隐饱含希冀的眼神,挥了挥手。
只要她们能放下心防作证,她自然是要奋战的,再见的机会马上就要迎来。
一天忙完,等回到军区时,天边卷着火红的火烧云,红的灿烂。
王红霞支支吾吾拉着叶宜家:“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傅团。”
要是他现在还和姚云在一块,这次,她肯定要帮叶宜家。
叶宜家摇了摇头:“不用,你快回去吃饭吧。”
她下乡前跟傅清远约了回来见面,本来以为就是轻轻松松等着结婚就好,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
男兵宿舍那边。
傅清远不露痕迹盯了眼树后面的王刚,把他看得缩回了头,才转头。
“不好意思,姚同志,你刚刚说什么?”
姚云微微红了红脸,把手里拎着的一袋花生拿给他。
“这是我们这次下乡那的特产,他们公社种的花生,老乡自己家炒的,比供销社的还好吃。”
“我给你带了一袋。”
看着他眼神,她忙加了句:“也可以给王刚他们分分。”
姚云才发现,哪怕认识好几年了,跟他说话,心脏还是会怦怦乱跳。
明明跟其他人都能自在开玩笑了,只有在他面前,说什么都不自在,脸烧得难受。
傅清远接过:“谢谢了,我拿回去让刚子分,那我先走......”
“等等!”
姚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她鼓起勇气正视着他:“傅清远,我有话要跟你说。”
傅清远停住了脚,疑惑看着她。
“我喜欢你。”
姚云只吐出这四个字,脚尖踢着地。
她以为这些话该是男方说的,未婚妻什么她不信,但现在,确实也该到了戳破的时候了。
但良久,对面男人只是沉默,还是一贯的好看眉目,但一句不说。
只是揪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姚同志,谢谢你的欣赏,我也很欣赏你,过段时间我要办婚礼了,到时候邀请你来参加。”
一句话,让满脸羞意的姚云僵住了。
她不管不顾扯住傅清远的胳膊:“不是真的吧,你是不是在骗我?”
“不要说那些官腔,你难道不喜欢我?”
傅清远愣住了,骗她?
“我为什么要骗你?”
姚云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波动。
“一年前,野外演练时,你不是亲我了吗?”
她终于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也不是疯子啊,要不是那天傅清远吻了她,她会一直觉得两个人就差说破吗。
可是她等了足足一年的告白,结果等来了他和别人订婚?
傅清远眉头皱得更加紧:“亲你,你在说什么?”
突然,树后面擦啦一声,发出响动。
对峙的两人,扭头就看见脸色发白的王刚,正捂着被树磕红的额头。
王刚心虚看着傅哥、和云子,嘴唇颤抖。
傅清远叹了口气。
“姚同志,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非分之举。”
“刚子,一直挺喜欢你的,你跟他聊聊吧。”
他转头就朝王刚走去,把花生递给了他,头也不回离开。
姚云微微张了张口,却没喊住他。
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脑子更是一团乱麻。
她珍藏了很久的那个夜晚,在静谧的河边,她发烧难受得晕晕乎乎时,傅清远走了过来,吻了她很久很久。
他胸前的徽章,被她抠了下来,藏在柜子里。
她不信,那晚的唇齿相依、意乱情迷,只是她的一场梦?!
可是现在,傅清远说他要结婚了,说他不知道,他拒绝了她。
姚云腿脚发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呆呆站在树边犹豫不决的王刚,连忙跑了过来,伸手扶起她。
“云子,你别难受,我再去帮你跟傅哥说说。”
“我去劝他下来!”
姚云没动,一把抓住他胳膊:“王刚,你记得对吧,我第二天还问过你,是不是傅清远去的河边。”
这不是她的梦啊,徽章还躺在她抽屉里。
傅清远,为什么能这么冷漠拒绝她。
王刚嘴唇颤了颤,看着面前女人湿润润的水眸,苍白憔悴的脸色,一咬牙。
“对不起云子,其实那天,是我。”
还在质问的姚云:???
她放下了抓住他的手,不可置信看着王刚。
王刚干脆破罐子破摔:“云子,这么多年我早就喜欢你了,从入团第一天我就一眼喜欢上了你。”
她刚进团时,还会因为跳舞跳不好被老师骂,然后躲在林子里偷偷哭。
而那个林子,也是他烦躁抽烟的秘密基地。
然后每天,他看着她哭得委屈,又看着她擦干眼泪在地上边摔边练。
一日日地,姑娘摔得越来越少了,职级也越来越高。
最后居然坐到了首席。
“我那天是想去照顾你,我看你一个人发烧躺在那垫子上休息,就想看看你。”
“我真的没想到......”
那天,他刚坐到她身旁,拿手去摸她额头量体温。
下一秒,脸红得娇艳的姑娘,就揽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他也没想到会那样,但那是他梦里的姑娘啊,他当时,就没控制住。
第二天,他满心忐忑打算跟姚云讲,他要娶她,要跟她领证。
等来的却是姚云满脸雀跃捏着徽章:“王刚,昨天晚上是傅清远来照顾我的吗?”
王刚瞥了一眼床上衣服,他昨晚穿的傅哥的衣服,鬼使神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