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弘昭睡得迷迷糊糊通红的小脸,胤禛坐在榻边扶着膝盖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的还伸出手来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苏培盛愣是在往日里威风八面的皇上身上瞧出了无措的意味在里头。
“前日早朝上那个...”胤禛突然想起来什么,仅用气声朝着苏培盛招手,话到嘴边却只说出来一半。
看着皇上这样,苏培盛脑子飞速旋转,试探着问道“皇上可是想问,参奏直隶总督吕佳大人的何大人?”
胤禛是真一点都没记住当时那人,苏培盛说完他才想起来这人姓何,回眸凝神瞧着弘昭依旧不甚安稳的睡着,再开口声音都带着哑意“苏培盛,去知会粘杆处一声,叫他们搜罗些名头,交给御史张琳”
张琳就是之前挨了敦亲王一通老拳,又得了太子亲自登门致歉的老御史,他也是个聪明人,又得了这般的好处,这事情交给他胤禛相信他会明白该怎么做。
苏培盛这边记下,抬眼小心的瞧了瞧榻上丝毫没有反应的太子爷,凑近一步在皇上身边道“启禀皇上,钦天监的正使季惟生季大人方才求见,说是夜观星象瞧出了些什么,需得亲自向皇上禀报。”
钦天监...胤禛沉默半晌,弘昭如今正睡着,他床前不是个好的谈事地方。
他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出内殿,一撩袍子坐在外殿的绣凳上“传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踮着步子快步走进来,临进门前就被苏公公嘱咐了,因此他也是压低了声音说话“臣钦天监正使季惟生,参见皇上圣安。”
胤禛并不开口,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往下说。
季惟生跪在原地,没得了皇上的话并不起身,就这么跪着将自己昨夜瞧见的星象以及今日的种种推算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夜观星象,昨夜天玑星本光芒如以往明亮,可骤然间得乌云遮蔽星光晦暗,此等天象正是病弱,多灾的象征,于宫闱之内正是合了太子的突然抱恙,还望皇上万万重视,不然若是星光被完全遮蔽,于主星是大大的不利啊!”
胤禛越听手中的扳指转的越快,一桩桩的事情堆积起来让他实在头痛不已。
“朕养着你们,不是为了听你在这云里雾里言辞含糊的,到底是因着什么,该如何化解,你都仔细说来。”
季惟生能搭上皇后这条线爬到正使的位子上来,自然不是个听不懂话的,他听出皇上的语气中已经充斥着不耐烦,赶忙换了最简洁的语言“若依微臣来看,星宿所指为御花园最北侧,其中必有人与太子殿下相冲。”
最北侧...
季惟生也不抬头去看皇上的脸色,只低眸一味地说着“此人应是在宫中日子不断,只是最近额外得了皇上的恩典,沾染了皇上的龙气,星宿上才起了势直指太子,若是在不加以管制,届时怕是会对紫微星也有波及。”
胤禛眉头越拧越紧,等着季惟生说完更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御花园最北边...那就是寿安宫,春禧殿...”
苏培盛在一旁也跟着分析“这个寿安宫如今是并不住人早就空着了,春禧殿里,倒是住着叶常在,今日也是颇得皇上您看中。”
是啊,范围一共就这么大胤禛不会想不出来,这一年来冰冷如霜的叶澜依像是终于被他捂化了一般,越来越温柔似水千娇百媚,叫他实在是爱不释手,若说这些日子多的了龙气的,除了她也再无旁人了。
若说是同旁人说这个星象之类的冲撞,旁人或许有信有不信,可胤禛不同,弘昭算准了他阿玛此时是有多迷信,毕竟是能算命把别人长子过继出去的人,他最是吃这一套了。
只是实际操作的效果好的实在是有些出奇了,胤禛不仅对季惟生的话深信不疑,甚至开始举一反三的列举起来。
自己是从年初开始对叶澜依盛宠,可自己的身子也是从年初开始就一直未曾真正大好,之后更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来,无论是私事还是国事,就没有一件不费心费神的。
难不成都是因为她在宫中冲撞了?
弘昭安稳的闭眼躺着,在听到读心器读这一句时都险些破功笑出声来,该说不说,皇阿玛你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发现真相了。
胤禛越想越觉得这一番番的症状全能对应的上,当真就是如此!
“你说该如何化解?”他的坐姿已经从最开始的八风不动变为了向前探身,明显是已经被说动了。
“此人只要在宫闱中一日,便会吸收皇上的龙气,太子殿下乃是幼龙其气未大成必然是最先受波及之人,而后便是剑指紫微星了。”
换言之,她如果不出宫去,你俩都好不了。
在这种事情上,胤禛根本也不会犹豫分毫,毕竟他对叶澜依也不过是当个格外看得上有兴趣的玩意而已,有了兴致才一直宠着,可今日知道她竟是威胁着太子与自己的“罪魁祸首”,那这抉择可是一点也不难做了。
“苏培盛,你去传旨,太后生前格外看中叶常在,如今太后崩逝,朕特意开恩准许叶常在去为太后守灵,告诉她,朕会给她贵人的位份。”
“诶,奴才这就去,皇上您今日给太子爷准备的生辰宴席,不知...”
今日正巧是弘昭弘锦的生辰,为着太后一事宫中不能大办,胤禛早就吩咐下去小小的准备一个家宴,在屋里过一过也就是了,可看内殿里弘昭现在这个样子昏睡了一上午也未曾清醒,这席面显然是吃不上了。
“送去永寿宫吧,叫皇后跟孩子们吃着,连同弘锦的生辰礼也一同送去,告诉她们不必多又忧心,朕照看着弘昭,你叫御膳房做些软和好克化的东西来,等弘昭醒了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