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浓眉一挑,目光再一次扫过拘留室。
他这次又有了新发现,里面的人,竟然有一半头发都花白了,这让他着实有些意外。
他转头看向公安局长,语气里带着疑惑:“局长同志,这些老大爷、老大娘的,怎么也跟切格瓦拉那小子一样在这里,也是因为偷东西进来的?”
公安局长苦笑着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无奈又复杂的表情:“李团长,他们可不是偷东西,说起来……都是家暴。”
“家暴?”李云龙一愣,随即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家暴?!这么多老人,家暴?!”他再次环顾四周,目光中充满了疑问和不解,仿佛在说,这些老人,怎么可能跟家暴扯上关系。
公安局长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正看书的“切格瓦拉”,声音低沉了几分:“包括那个切格瓦拉,其实也是家暴。”
李云龙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过头,盯着公安局长,追问道:“此话怎讲?这‘切格瓦拉’,不是偷东西的进来的吗?”
公安局长叹了口气,解释道:“李团长,村长肯定给您讲过我们村的周考、月考制度吧?也应该提过后来发生的事情。”
李云龙点点头:“这我知道,后来不是闹得挺凶嘛,出了不少家庭暴力和校园暴力的事。”
公安局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不厉害吗?那时候,为了孩子能考个好成绩,家长们都疯了。后来啊,就出了不少事,家庭暴力,校园暴力,层出不穷。”他顿了顿,指着“切格瓦拉”的方向,压低声音说:“这个切格瓦拉,就是那时候进来的。”
李云龙更加疑惑了,追问道:“他?因为家暴?他不是……偷东西吗?”
公安局长摇摇头,解释道:“他哪里是偷东西的?他以前学习好,工作也好,就是……孩子不成器。他觉得孩子拖了他的后腿,影响了他的‘进步’胸口没挂上大红花,丢人了,就家暴孩子。那会儿管得严,直接就被关进来教育了几天。”
李云龙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公安局长继续说道:“本来这事儿教育教育也就过去了,可谁知道,后来外面的周考、月考制度都取消了,只有这里面还保留着。这下可好,切格瓦拉像是找到了‘避风港’,隔三差五就找个理由犯点小事,主动要求进来‘改造’。”
李云龙浓眉一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叫什么逻辑?我老李是真搞不懂了!”
公安局长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李团长,这就是周指挥官常挂在嘴边的‘幸福感’。您想啊,在这拘留室里,切格瓦拉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伙食比别人好,还经常有人认他做大哥。他呢,也乐得把自己的饭菜分给别人,大家一起吹牛,交流学习心得。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他学问高,懂得多,自然就尊敬他。每次颁奖排名,他都是头几名,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特别享受。这里面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他这种情况。”
李云龙听得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指着那些头发花白的老人,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那些老大爷、老大娘呢?难不成也是为了这‘幸福感’?”
公安局长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可不是嘛!这些老人,以前在家里习惯了打骂教育。咱们公安局这边,有警犬和红警团的战士轮流站岗,盯得可紧了。只要有孩子来报案,说被打了,我们一检查,身上有伤,孩子指认是谁,立马就抓人!”
李云龙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他揉了揉太阳穴,难以置信地问:“周围村镇……都这样?”
公安局长肯定地回答:“没错,红警团管辖的村镇,都是统一政策,讲究的就是依法办事,依法治国。”
李云龙长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难怪!难怪外面这么多村民抱怨说没啥幸福感!这老子管教儿子,天经地义的事儿,居然还能被抓起来,真是……活久见!”
公安局长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嘛!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有些还不想出去呢!”他指了指那些年纪大的,“这些老人,有些是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被子女埋怨,有些则是成绩好,恨孩子不争气打孩子……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公安局长看着李云龙的表情,补充道:“但其实,这么做,倒也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好处?”李云龙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我倒要听听,能有什么好处?”
公安局长笑了笑,说:“您想想,最起码,咱们部门的威信算是彻底树立起来了。孩子们也知道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了,家长们呢,也开始琢磨着学习法律了,不敢随便动手了。这社会风气,是不是比以前强多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啊,您别说,这拘留室里还真出了几个‘人才’。有个老太太,进来之前大字不识一个,现在都能写信了!还有一个老大爷,以前脾气暴躁,现在都能跟人讲道理了!这改造效果,杠杠的!”
最后,公安局长语气又稍微缓和了一些:“当然,要说完全没问题,那也不可能。毕竟几千年的老传统,哪能一下子就改过来?但至少,方向是对的,慢慢来吧。”
李云龙听完,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里暗自嘀咕:这算哪门子好处?简直是……黑色幽默!不过,仔细想想,这似乎也符合红警团那一贯的……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
他没想到,这小小的拘留室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辛酸事。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一路革命走来,虽然物质条件艰苦,但至少人心淳朴,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最终李云龙拍了拍公安局长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看来,这考试制度,还真是把双刃剑啊!既能激励人上进,也能让人……唉!”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李云龙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公安局大门,张大彪和孙德胜立刻迎了上来,准备给李云龙汇报招兵的情况。
“团长!”两人齐声喊道。
“怎么样?”李云龙开门见山地问,他想知道两个人招兵的情况,毕竟马上中午了,最好午饭还是去红警团的基地蹭,这不就省了自己不少粮食嘛。
张大彪先开了口,声音洪亮:“团长,老百姓挺积极,送粮食送布匹,慰问品堆得跟小山似的。”
孙德胜紧跟着补充:“就是……愿意参军的,没几个,或者说就没有.......”
李云龙眉毛一挑:“怎么回事?”
张大彪和孙德胜对视一眼,有些为难。张大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团长,您可能不信,这地方的老百姓,好像……不太想当兵。”
李云龙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可是稀奇事。他闹革命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心里对原因也有猜测。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李云龙语气严肃起来。
孙德胜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
“我们去村里征兵,老百姓都挺客气,又是倒茶又是递东西的,可一说当兵,就都推三阻四的。有的说家里孩子小,离不开人;有的说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还有的说……说啥当兵苦,不如在这里上班混日子舒服。”
张大彪也叹了口气:
“是啊团长,我们好话说尽,口水都说干了,可就是没人愿意报名。倒是物资,老百姓送了不少。”
李云龙沉默了片刻,把刚才在公安局里的见闻跟两人说了说,重点强调了拘留所里犯人的伙食和待遇,以及那个“幸福感”的说法。
张大彪和孙德胜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啥?犯人最低等的配给餐一周都有2顿肉,平时馒头菜管够,这可都吃的比咱们过年过节还好啊?!”
张大彪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这……这拘留所是啥地方?是享福的地方吧?”
孙德胜也一脸震惊,他使劲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说:
“难怪没人参军!谁还愿意吃苦受累去当兵啊?在这里那怕犯点小事,都能进拘留所吃香喝辣,考试好还能吃选择餐当大哥,难怪都愿意给物资不愿意当兵!”
李云龙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
“现在知道问题在哪了吧?这哪是征兵啊,这是让人家放弃幸福生活啊!”
张大彪和孙德胜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他们都是粗人,没读过多少书,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这拘留所的待遇比当兵还好,谁还愿意去军队里风餐露宿,流血牺牲?
“那……那现在咋办啊团长?”张大彪急了,招不上兵,这仗还怎么打?
李云龙沉思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走,去学校看看。”
“学校?”孙德胜有些不解,“去学校干啥?”
李云龙解释道:“年轻人总归是不一样的。那些老家伙,脑子里都是些老观念,被眼前的这点小恩小惠给迷惑了。年轻人不一样,他们有理想,有抱负,没准能看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学校里的学生,还没成家,没那么多牵挂,也许能说动他们。”
张大彪和孙德胜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团长发话了,他们自然不敢反对。
三人立刻动身,朝着镇上的学校走去。
李云龙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他觉得,年轻人,总该有点血性,有点追求,不至于也被这眼前的“幸福感”给迷住了眼睛。
他希望能从这些年轻人身上,找到一丝突破口,改变这令人哭笑不得的征兵困境。
3人带着几个警卫员来到了卧龙村的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村里最大的一间土坯房,勉强能遮风挡雨。卧龙村不大,一眼望去,也就百来户人家,学校的学生加起来四五十个顶天了。
还没走到学校门口,一阵稚嫩却又充满力量的歌声就传了出来,穿透了土墙,飘进了李云龙他们的耳朵里。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洒在我的胸膛上!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向前进!……”
《中国军魂》!
李云龙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侧耳倾听。张大彪和孙德胜也停了下来,几个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孩子们竟然唱着这么激昂的军歌。
歌声虽然稚嫩,甚至有些跑调,但那股子精气神,却让人听得热血沸腾。
“娘的,这歌唱的,带劲!”张大彪忍不住低声说道,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激动神色。孙德胜也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他们这些当兵的,最听不得这种歌,一听就想起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日子,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一曲唱罢,孩子们又扯着嗓子开始新的一遍,一遍又一遍,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李云龙听得心头一动,嘴角微微翘起。看来这学校搞的,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