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云回忆起前世观看言情剧的情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发现剧中的男女主角就如同被锯掉了嘴巴的葫芦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开口说话,宁可被人误解、被感情消耗,也绝不肯吐露半字真言。
如今,陈安云渐渐开始理解那些人的心境了。他们之所以选择沉默,是因为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害怕一旦说出口,就会失去彼此。然而,陈安云却深知,这样的沉默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自从琉璃来到他身边后,陈安云本就打算与她坦诚相待,好好地谈一谈。可谁知,第二天他便察觉到琉璃的状态有些异常,这让他犹豫不决,迟迟未能付诸行动。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反而处于患得患失之中。
此刻,陈安云突然意识到,自己与那些电视剧里锯了嘴的葫芦又有何异呢?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扑朔迷离。更令他担忧的是,琉璃现在的模样让他忧心忡忡。
经过深思熟虑,陈安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个机会,与琉璃把话讲清楚。
他相信,只有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消除彼此之间的顾虑,琉璃才有可能恢复到以往的状态。
想通了这一点,他感觉心思一下就通透了起来。
傍晚,陈安云站在琉璃房门外,抬手叩门。
";师尊,弟子已歇下了。";门内传来琉璃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陈安云冷笑,掌心贴在门板上,轻轻一震——
";咔嗒。";
门闩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琉璃正坐在妆台前,墨发披散,素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半截锁骨。见陈安云闯入,她指尖一颤,玉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师、师尊这是何意?";她强作镇定,可耳尖却泛起薄红。
陈安云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屋顶,喝酒,现在。";
琉璃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弟子刚刚正在修、修……对,清心道,不宜饮酒——";
";你修的是锯嘴葫芦道。";陈安云冷笑,拽着她就往外走,";今晚要么你开口,要么我把你扔进酒缸里泡着。";
……
屋顶的夜风格外凛冽。
琉璃抱着膝盖坐在竹席边缘,黑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陈安云拍开酒坛泥封,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三百年前的';醉仙酿';。";他倒满两杯,将其中一盏推到琉璃面前,";虽然比不上你澹台家的陈酿,也算是万中无一的佳品。";
琉璃盯着杯中晃动的月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中元节那晚,你流落下界,差点被人欺负。";陈安云仰头饮尽,";是我救了你。";
琉璃猛地抬头。
";那时我说:我自踏上修行之路以来,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刻苦修炼至今,如今已然臻至天人之境。然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从未曾收过任何一名弟子。";他学着当自己当年的腔调,";你我在此相遇,冥冥之中想必亦是有着一份难得的缘,然后我又说……";
";不如这样吧,你就此拜我为师,从今往后便跟随于我左右如何?";
琉璃与他同时开口说道,夜风突然变得喧嚣,她的裙摆像绽开的墨莲。
";看,你仍然记得。";
陈安云笑道。
气氛忽然开始变得暧昧。
琉璃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伸手去抢酒壶,却被陈安云按住手腕:";后来在大雪山,我们一起去寻万年碎心莲……";
";是啊,当时我还感冒了。";琉璃突然接话,眼中闪过一丝鲜活的光彩,";多亏师尊一直照顾。";
陈安云轻轻一叹,面露回忆:";大雪山的景色,真漂亮啊——";
……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松动。
琉璃不知不觉饮尽杯中酒,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
";余不敬和温衡......";陈安云继续说道,";还记得吗?";
琉璃的手指骤然收紧,杯盏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记得。";
陈安云注视着她剧烈波动的灵力:";你现在还觉得他们蠢吗?";
";蠢透了。";琉璃冷笑。
";是啊……";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陈安云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那个时候,我还问过你,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你说——";
";师尊,无论爱恨,你都生死不改。";
琉璃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白天的你怕我,晚上的你撩我。";陈安云倾身向前,酒气混着沉水香将她笼罩,";现在这个你......";他指尖点在她眉心,";到底是谁?";
琉璃的睫毛剧烈颤抖,像被困在蛛网里的蝶。她突然抓起酒坛猛灌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滑入衣领:";师尊看过人间的话本子吗?";
";嗯?";
";那些痴男怨女......";她嗤笑,";明明一句话能说清的事,偏要误会来误会去。";
陈安云夺过酒坛:";所以?";
";所以我讨厌那样!";琉璃突然提高音量,眼中泛起水光,";可当我终于敢开口时,发现......发现......";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捂住嘴——这个动作像极了白日里怯懦的琉璃。
陈安云突然明白了什么:";晚上的你,是白天的你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琉璃剧烈摇头,发间玉簪崩落,长发如瀑散开。
";那白天的你......";陈安云逼近,";是晚上的你,最怕成为的样子?";
夜风卷着残花掠过两人之间,琉璃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