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李氏赶紧抬头，大声开口说道：“民妇有证据！”
于德海尖着嗓子继续问道：“是何证据？！”
“民妇养了她十三年，自是知道如何辨认她是不是臣妇的孙女。她右手手腕内侧有一块桃花形状的胎记！”
崔李氏指着自己手腕的位置，斩钉截铁的说道！
崔瑜立刻反驳：“你这算什么证据！当年我娘带着二姐姐参加赏花宴，淮阳县有身份的人家，哪个夫人不知道此事？略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你这老妇人不知是从何处听说了，就敢来攀扯我二姐姐！”
崔璨心中熨帖，【到底是没白疼这小丫头，都知道护着自己了。】
老妇人没想到，这个胎记不行，神色有些怔愣。
于德海趁机再次问道：“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老妇人仿若被惊醒，讷讷不敢言语。
崔安柏赶紧说道：“小女的启蒙、习字都是小人所教，她的字体与小人的字体有七八分相似，不如让小人现场写两张，以作对比？”
崔夫人脸上带了愤怒，充满怒气的说道：“欺人太甚！书法字体一事多是从先辈临摹而来，什么颜体柳体，字体相似又有什么拿来说的！”
谨婕妤脸色有些难看，说出的话也渐渐尖锐起来：“皇上，臣妾看这个案子也没法审了。
但凡人证说一句，崔家人便要反驳不作数！这胎记不算数，书法也不算数，到底还有什么是算数的？依臣妾看呐，也别审了，珍妃娘娘一定是清白的！”
阮宝林德妃也暗搓搓的上眼药：“皇上，珍妃定是没有冒充身份，娘家人都说了，不作数的！”
宗政嘉兴有些牙疼，突然有些厌烦了。但事情到了这里，也不能不处理。
皇后觑着宗政嘉兴神色，心中有数，遂帮腔道：“大理寺审案，也是允许犯人自辩的。何况珍妃只是身份存疑，并未作奸犯科，如何不能辩驳？”
谨婕妤言辞更加尖锐：“皇后娘娘产子，珍妃有救命之恩，娘娘自然是护着自己人的，说话多有偏颇，身份存疑便是对皇家最大的不敬！”
“好了！”宗政嘉兴高声打断，“皇家颜面不容有失，于德海，去请帝师宫老。”
“是！”于德海立即出宫去请人，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宫老就被抬进宫里。
宗政嘉兴亲自走下来搀扶宫老，朝上座走着。
“什么事，这么急？一路让小德子抬着我进宫？”
“老师，是家事，朕不方便让其他人评比，只好请您出山点评两幅字是否有相似之处。”
小轩子赶紧将崔安柏临时写的字，和珍妃娘娘平日里练习的字放在一处。
宗政嘉兴扶着宫老坐下：“老师，您来瞧瞧，字体可是师出同人？”
宫老拿起两张纸仔细看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放下了。
他是帝师，亦是孤臣。皇帝请他来，自然是要听真话的！
于是宫老开口慢慢说道：“东边这副字，应是出自女子之手，笔力不足但内有藏锋，轻灵飘逸，是副好字！”
又拿起西边的字开口说道：“这副字笔力苍劲，但后劲儿不足，略显浮躁。应是男子所书。”
宗政嘉兴问道：“这两幅字是否有相似之处？”
宫老说道：“确实有相似之处，这‘想’字的起势与落笔颇为相似，说是师出同门也可。”
此话一出，谨婕妤率先带上了笑容，她就不信了，宫老都说相似，她崔璨还有何话可说。
全场静默了一会儿，崔瑜站出来了，也不敢放肆的再喊姐夫，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
“皇上，二姐姐与我一同拜在吴先生门下，我和二姐姐的字体也很相似，按这个逻辑，我是不是也算那个老妇的孙女？
这两个人口口声声说二姐姐是她们家的人？那二姐姐又是怎么到的我家？”
那二人一听这话，脸上有些不自然，双双回避崔瑜的视线！
于德海也有些反应过来，是啊，这两人只说了结果，未曾提起缘由。没有因，何来果？他偏头看向皇上。
而此刻的宗政嘉兴也有些为难，只是字体相似并不足以说明身份有问题。
阮美人接到银桂的示意，明白自己等的最重要的证人来了，登时挺直了脊背，底气十足的说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人证！铜锣大街十五号，是曾经买卖崔璨的人牙子！”
话音才落，崔夫人瞳孔地震，急忙低下头掩住震惊的表情：【黄全不是有规矩的人牙子么？】
坐在沈贵妃下首的丽嫔笑得意味深长：【黄全啊，做人牙子的，哪个没有靠山呢？】
于德海瞄了一眼皇上，立刻开口问道：“买卖家中长女！可有此事！”
老妇人护犊子道：“此事与我儿无关，全是老妇人一人所做。当年，我儿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只生了一个丫头便坏了身子，不仅不能生，还早早的死了！
我做主卖了丫头，这才有钱给我儿再娶！”
崔璨捏着衣角，指节都有些泛白，低沉的眸子里盛满了克制的愤怒。
【呵，只生了丫头？那我弟弟又算什么？不过是想攀高枝，却说的自己像是受害者一样！】
宗政嘉兴对此事并无太大感触，大夏的律法规定，父母宗族确实有发卖的权利，身为帝王，对别人家的家事并不感兴趣。
不多时，一个衣着板正，脸上带着些谄媚，又带着些畏缩恐惧的人被带进来。
“草民黄全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宗政嘉兴瞥了一眼于德海，于德海赶紧问道：“你可认识这个老妇人？”
黄全仔细的看了一下答道：“草民认识。她来我这卖过一对儿姐弟。”
“姐弟？”
老妇人的脸色僵住，带了些惶恐不安，可不知想到什么，又渐渐稳定下来。
“是，五年前，这老妇人带着一对儿姐弟来找我，说十两，卖两人。这个价格比市价低，当时我以为赚到了。
但这老妇人说有个要求，就是必须卖到远地方去，也不能卖到腌臜地。
草民做事向来守规矩，应了的事，便会做到。”
于德海又问：“你仔细看看，这花厅是否有你买卖中的人？”
黄全小心的扫视了了一圈，最终指着崔璨说道：“这个与那个丫头有些相似！”又指着崔瑜说道：“这个也像！”
于德海再次问道：“你可能确认到底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