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悟努力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
但青肿的眼眶却模糊一片,只能看出隐隐的轮廓。
似乎……是个不认识的少年?
“我叫丰川悟!继承了丰川家的姓氏!识相就赶紧滚远点!”
丰川悟试图将来人吓退,但底气不足的他,怎么看也只是色厉内荏。
白鲤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初生浪费时间了。
他一步一步上前,俊美的五官很平静,却莫名令人心慌。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丰川悟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想威胁,但很快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为了避免一拳把这人渣打成肉酱,白鲤特意收了力,但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丰川悟,抗击打能力约等于零,佝偻的身体宛如大虾般蜷曲。
“很痛吗?”
白鲤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他提起来,漠然的眼神,让后者心情越发恐惧,“等、等等……放过我,我给你钱!我可以给你钱!”
“我在问你,痛吗?”白鲤没有理会,只平静的复述了一遍。
疯子!
丰川悟在心里怒骂,但却不敢激怒他,只得老老实实的说道:
“痛,很痛!”
又是一拳。
这次正中鼻梁,丰川悟被打的脑袋后仰,鼻腔中流出热热的东西,眼前好像出现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现在呢?”
“不痛!一点也不痛!”他欲哭无泪,连忙改口。
“好,是条好汉子!”
白鲤认可的点点头,一记凶狠的膝击,毫不留情顶在他的小腹处。
丰川悟发出一声闷哼。
本来还算英俊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疼的说不出话,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但还没完。
白鲤屈指一弹,一道无形劲气窜入中年男人的四肢百骸。
这劲气不会致命,却如万蚁噬心,令人生不如死。
丰川悟疼的满地打滚,皮下绽出条条青筋,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小虫在四处游走,片刻功夫便大汗淋漓,西装裤被黄色的不明液体浸透,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约莫五分钟左右。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白鲤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你拿去赌博的钱呢?”
“没了……全部都赔光了!”
丰川悟像是一条被打断脊梁的野狗,眼中满满都是对生的渴望,“但我女儿有钱!我女儿还很漂亮!我把她卖给你!你想对她做什么都行!”
“求求你,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不是知道错了。”
白鲤摇了摇头,“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站起来,转身离开,周身灵力鼓荡,雨势虽大,却尽皆被格挡在外。
他不打算对丰川悟下死手,毕竟对方是祥子的生身父亲。
但有时候,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劲气入体,每隔两个小时,便要遭受一次千刀万剐的痛苦,救无可救。
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不出三天,也会瘫成一坨烂泥,只求速死。
倘若丰川悟真的有哪怕生不如死,也要苟延残喘的意志力,白鲤反而会高看他一眼。
身后的惨叫依旧在继续,回荡在漆黑的小巷。
但他,显然没有这种勇气。
……
“不……不要!”
丰川祥子从梦中惊醒。
她又一次看到了狰狞的父亲,仿佛择人欲噬。
那双与自己相同颜色的瞳孔中再也不见曾经的温柔,看不到对女儿的愧疚与怜惜,满满都是算计与贪婪。
祥子愣了许久,神色逐渐落寞,双手环膝,将小脑袋深深埋进臂弯。
爸爸……不,丰川悟。
那个男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或许是失去了议员位置的那天,也或许是被赶出丰川家以后。
祥子至今都不明白,为何母亲会毫不留情,将爸爸赶出家门。
她本可以留在丰川家,继续做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却愿意陪着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因为,爸爸曾经是很好的人。
会手把手教幼小的她弹钢琴,为她讲睡前故事,瞒着严厉的妈妈偷偷给她买馋了很久的蛋糕。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啪嗒。
昏暗的房间为之一亮,有人随手打开灯,照亮了落寞的少女。
祥子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信封,伴随令人安定的温和声音。
“物归原主。”
见少女迟迟没有动静,似乎还在发呆。
白鲤挑了挑眉:“再不回神,我可就要中饱私囊——”
他本意只是想开个笑话缓和一些气氛,却忽然一顿。
祥子没有接过信封,只是用力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拥住少年劲竹般的腰肢。
她没有说话,泪花却很快打湿胸口的布料。
白鲤叹了口气,却没将少女推开,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蓝色长发。
“没事了,都过去了。”
祥子是个很坚强的女生。
但正因为太过坚强,习惯了将一切压力独自扛在肩头,在拥有依靠后,反弹的情绪才会更剧烈。
压抑的哭声持续了很久。
离开温暖的怀抱,洋娃娃般精致的俏脸早已变成脏兮兮的小花猫。
祥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
“爸爸……丰川悟,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我和他友好交流了一番,他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白鲤耸了耸肩,“觉得自己无颜见你,决定换个地方生活,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又在骗我。
如果仅靠友好交流就能让那个男人幡然悔悟的话,白鲤同学已经可以去应聘成为告解室的神官了吧?
祥子小心翼翼捧起他的右手,指骨部位沾了一些不起眼的血渍。
“这里……还痛么?”
失策了,早知道回来前就再检查一下了。
白鲤轻咳一声:“没什么感觉。”
毕竟又不是他的血。
“抱歉,又给你添了麻烦。”
祥子将信封推了回去,“这些钱……就交给白鲤同学保管吧,花掉也没关系。”
“你是在担心丰川悟?”
白鲤还以为少女是害怕钱再被抢走,“放心吧,我对自己的交涉技巧还蛮自信的,他不会再拖累你了。”
经此一事,那个男人已经废了。
即便侥幸不死,余生,也只配沦为一只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