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沈淮枕在周裴衍的臂弯里,还在熟睡中。
其实周裴衍很早就醒了,只不过他没有起来,从昨晚开始他的大脑就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
大概是又发病了。
不过他克制住自己了,没有把沈淮折腾得太狠。
他轻轻地把胳膊抽了出来,想着给沈淮叫个早餐上来。
他认为自己手上的动作还算轻柔,可怀里的小家伙却缓缓睁开了眼。
周裴衍眉头微蹙,“被我吵醒了?”
“嗯……”沈淮还有些迷糊。
“你再睡会,我先起来。”周裴衍说。
“你要去哪里?”沈淮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了软绵绵的云朵上一样。
周裴衍的睫毛轻颤,眼底处于快要失控的状态。
他连忙起了身,赶去了卫生间。
沈淮支起身子,还想再开口问一问,可周裴衍已经走了进去。
“嗡嗡嗡~”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起来。
沈淮抬手把手机拿起,是沈母打过来的电话。
“喂,妈妈。”沈淮接听了电话。
“小淮,你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生病了吗?是不是衣服穿少了?”沈母听到沈淮声音成这样,不免关心问道。
“啊…没…没有生病,我只是刚睡醒。”沈淮伸出手扶着腰揉了揉,心虚道。
“没生病就好,记得一定要穿暖和点啊,不然生病了又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沈母叮嘱道。
“好的,妈妈。”沈淮说,“您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是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哎呀,差点忘了,不就是昨天你生日,我给忙忘了,没给你发红包祝福你,想着今天元旦一起都发给你……”沈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父给打断了。
“发什么发,过什么生日,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异类,当初就应该把他掐死。”
沈父的话像一把利剑狠狠插进了沈淮的心,他的手紧紧攥着被子。
“你快闭上嘴,哪有父亲会跟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沈母把电话移开了些,跟沈父说话的声音也大声了点。
“我说错了?和男的在一起不就是异类?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搁?”沈父也跟着提高了音量。
“你这个脑袋实在迂腐得很!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小淮喜欢不就好了。”沈母数落着沈父。
“我没不支持他谈恋爱,但他怎么能做出这种违背常理的事,真的,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气死!”沈父的怒气丝毫不减。
“小淮啊,你别往心里去,我先跟你爸再说说,就这样我挂电话了啊。”电话那头的沈母轻声安慰着沈淮,随后电话被挂断了。
可沈淮无法不放在心上,沈父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父亲说他是异类,父亲还觉得他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豆大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似的,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泪水糊满了他整张脸,他抬手擦掉,可怎么都擦不完。
他躲进被子里把自己捂了起来无声哭泣,他怕周裴衍在隔间里会听到。
而且如果父亲极力反对他和周裴衍在一起,该怎么办?
自己真的要和家里彻底闹掰,才能和周裴衍一直在一起吗?
那这样爸爸妈妈一定会对他失望透顶吧?
也对,从小到大他也没有令他们满意过。
周裴衍从卫生间出来后,径直朝主卧里走。
床上鼓起来的小包在不断地颤抖,时不时还传出来小声抽泣的声音。
是沈淮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
周裴衍猛地心里一颤,快步往里走。
他轻轻坐在床沿上,隔着被子抬手揉了揉沈淮的脑袋。
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裴衍双唇微抖,“出什么事了?”
可窝在被子里的人没有回应他。
周裴衍见沈淮这样不吭声,不安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不要憋在心里,告诉我好不好?”
“我爸他……”沈淮的声音闷闷的,“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如果……到时候闹得太难看怎么办……”
周裴衍打断他,“你别胡思乱想,往好的方向想想,如果我们努力后,他认可我们了呢?”
“不会的……一定会两败俱伤的……父亲他很犟……”沈淮不断否认着。
“我会给你想办法的,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很糟糕,好不好?”周裴衍轻声说道,试图让沈淮不要胡思乱想。
可沈淮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是被迫分开……”
沈淮的话还没说完,被子就被周裴衍大力掀开。
“所以,你是想趁我们的感情还没有特别稳固,现在就跟我分开,是这样吗?”周裴衍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沈淮说这种话不免让他乱想。
沈淮坐了起来,他眼眶发红的看着周裴衍,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周裴衍打断。
“你答应过我的,会和我一直走下去!”周裴衍的情绪处于在快要爆发的边缘。
“没……”沈淮的话还没出口,就又被周裴衍给打断了。
“我自己出去静会。”周裴衍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会客厅那边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沈淮闻声赶紧下床,刚要踏进会客厅时,就被周裴衍的样子给吓到了。
他想靠近周裴衍,但周裴衍瞥见沈淮光着脚,便语气不怎么好让他回去。
被周裴衍凶了的沈淮,也不敢乱动,就站在那里。
看样子好像是被吓坏了。
他看着会客厅里的东西被周裴衍砸得稀碎。
门外不断传来敲门声,周裴衍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当他们看到砸东西的是周裴衍,便又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一群胆小怕事的废物。
周裴衍边想着边用力地把门一关,他走回里面,抬眸看到沈淮站在原地发懵。
他慢慢地走近沈淮,沈淮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淮的反应,令周裴衍无比的心痛。
他不敢再靠近沈淮,反而在凌乱不堪的会客厅中翻出来了他的西装外套。
然后他在外套的兜里掏出白色药瓶,抖着手把瓶盖旋开,胡乱地把药倒在手心里,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