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陟是上明国的边境城市,与科什巴尔干相隔一片千余里的沙漠。穿越沙漠并不是易事,路线只有当地向导才清楚。南宫奚跟一个向导讨价还价半天,才不舍地掏出几钱碎银,请他带路。
南宫奚和向导坐在车头,用叶刹语叽里咕噜地聊着天;卯落泉跟丁虚云挤在狭小的车厢内。
“他们说的话,你能听懂么?”卯落泉问。
“唔……”云儿努力听了一阵,眉头越拧越深。“好像是在说……什么做生意……哎呀他们说得太快了!”
卯落泉见她局促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云儿不好意思道:“叶刹人说话原来这么快……我在学府学叶刹文的时候,先生语速都很慢的……幸好南宫哥跟来了,不然我当译者还真不行……”
按原计划到达科什巴尔干需行五日,可云儿恰巧赶上了身体不适,不得不在大漠中多逗留三日。向导很不乐意,在一旁喋喋不休;南宫奚又给他加了钱,这才堵住他的口。
“云儿怎么了?水土不服?”卯落泉见云儿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不出来,只得去问南宫奚。
“倒不是,哎呀,女孩儿嘛……”
“嗯……女儿家是身子弱些,还是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吧……不过到哪儿请大夫呢?”
“不是……你不明白?”南宫奚看他像是没听懂,随即又恍然大悟,笑道:“噢!老童子,不明白也正常。”
“什……什么意思?”这个称呼让卯落泉甚是不快。
南宫奚见他脸色不对,忙正色道:“云妹妹没事,休息两日就好。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哼。”卯落泉站起身,掸掸身上的沙土,“闲着也是闲着,来跟我过过招。”
“啊?”
“怎么,不敢了?”
“怎么可能!走着!”
二人在落日余晖下的大漠里上下翻腾,扬起的沙子像金云一般缠绕他们身周,衬得他们好似仙境中的翩翩舞者。
卯落泉虽依旧无法碰到南宫奚,却在争斗中慢慢入了境,眼里又能幻化出对手的真气走向。只见南宫奚的真气凝聚在骨骼间隙处,使他的关节如偶人一般伸缩自如。“原来如此……再怎么缩,躯干也不动!”卯落泉以为拿捏了南宫奚的命门,向他腰间出手。南宫奚早看穿了卯落泉的意图,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态侧身去躲。这一掌还是落了空,只扰动了南宫奚的衣裙。“怎么会?”卯落泉这才明白,南宫奚的筋骨之柔不是常人可拟的,他的功夫不能只看真气行径。
南宫奚躲过了刚才卯落泉的全力一掌,不禁沾沾自喜。他随即绕到卯落泉背后,想趁虚发起进攻,双手卡上卯落泉的脖颈。没想到碰到他的刹那,自己的双臂反倒卸了劲。
“小玉龙!你什么时候练了化术?”南宫奚松开卯落泉,示意他不要再继续。
卯落泉因化术已经练得得心应手而喜不自胜,脸上却刻意波澜不惊:“才练不久。”
“行啊,行啊……”南宫奚使劲搓着发软的双手,“你就不怕我用毒?”
“毒?怎么说?”
“用毒之人对付常人,一定要练就散术,才能把毒打入对方体内;但是如果对方用化术嘛,就会自己把毒吸过去了!”
“化术?毒?”南宫奚的话好像打开了什么法门,让卯落泉茅塞顿开。“这么说来,暗器的话……大漠,狂风……狂风改变了暗器轨迹,其实不是狂风,是化术?”
“嘀咕什么呢……”南宫奚见卯落泉一个人神神叨叨的不理他,自感没趣地回帐篷外做饭去了。
“对了……对了……”卯落泉总感觉脑子里已经有了一条整个事件的轮廓线,但总是断断续续地接不完整。“金阳诀第十重……万俟前辈拿走的第十重……会不会,万俟前辈也练了金阳诀?当时他打伤师父,将暗器留在师父身上,又使出化术要化解师父的内力;而师父内力雄厚,反过来要用散术抵抗。因为是同宗内功,一化一散,二人内劲化为一股,反倒把师父身上的暗器逼了出来,反噬到万俟前辈自己身上……”事情渐渐有了眉目,“在那之后万俟前辈的飞镖丢失在大漠中,被呼其图捡走,带到叶刹……这么说来,呼其图极有可能跟万俟前辈没关系……唉呀,线索又断了……”卯落泉沮丧起来。他蹲下去撩弄沙子,望着余晖映射出的自己长长的影子。“金阳诀……童子功……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是金阳诀第十重,那顺着已经现世的童子功去查不就好了?绝风派,绝风派!不过已经快到叶刹了,还是先调查呼其图的线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