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元在太后身边坐定,朝李禾曦投去了一个得意的神态,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扯了扯嘴角,李妙元还是和前世一模一样,这么令人讨厌和煞风景。
前世的时候,李妙元就倾心暗许沈肃,太后一直想促成二人,原本都要赐婚了,可沈肃却突然请旨去平息藩王之乱,这赐婚便一拖再拖,直到他上书驻守藩地,天子允之。
太后便对赐婚一事绝口不提。
李妙元却闹着非他不嫁,一直和太后冷战,她倒是一片痴心得很,太后为她重新挑选的婚事,她都一个一个挑着刺。
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生扶光长公主时经历了难产,因此对她倍加呵护,像个眼珠子似的,可以说是在娇纵下长大的。
藩地离京城隔了多少千里,太后自然舍不得,但让她作出决定的还是安定王放弃了京城的大好前程。
她本想借着两人的婚事,让安定王沈肃多多扶持他们母家。
太后的母家崔家如今是两兄弟支应门庭,可除了大房在仕途上还有点野心之外,二房,沉迷修仙问道,没个正经。
所以对李妙元的坚持,太后一直未松口,就这么耗了几年,两人随即大吵一架,竟瞒着她偷偷去了藩地。
再后来,如何,她就不得知了...
太后在和沈肃说话的时候,李妙元的一双眼睛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这时,沈肃突然起身离席。
李禾曦能感受到李妙元那并不安分的心。
既如此,前世未知的结局,她重新替她补上。
大殿中央是梨园舞女在翩翩起舞,轻盈的身姿随着丝竹之声舞动着绸带。
她放下酒盏,“崔嬷嬷,你便替本宫在这儿守着,本宫去醒醒酒。”
崔嬷嬷忙道:“可是不舒服,要老奴去吩咐呈碗醒酒汤来?”
“出去吹吹风散散酒气便好,”李禾曦扶着豆蔻的手起身,“宫里戒卫森严,本宫去去就回来,嬷嬷不必担心。”
崔嬷嬷这才放心。
李禾曦借着众人对酒赏舞,悄悄出了保宁殿。
月色挥洒下,身后宏伟壮观的保宁殿在夜色里如一头沉睡的猛兽,形如可怖。
刚走到不远处,一阵甜腻娇俏的声音随风飘来,“沈肃哥哥...”
今天晚上风虽大,可李禾曦的衣裳虽瞧着如水轻柔,但里面夹着细细凤毛,冷风凛冽而来却也并不感到冷意,但胳膊上竟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李禾曦寻着声音,借着灯笼的光,看到一座小亭子矗立在园林一角。
亭子里立着一对男女。
她心中一动,将手上的灯笼吹灭,静悄悄往那亭子靠近。
亭子周边植被着绿植,她便隐在这抹绿色当中。
借着月色,李禾曦看清了亭子里的两人,正是沈肃和李妙元。
如今宫宴正举行的欢,保宁殿这种地方,闲杂人等一律是不能靠近半步的。
李禾曦眨了眨眼。
这样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沈肃面上却没什么情绪,只是敛了袍子要往外走。
好不容易李妙元抓住了这样的独处机会,岂容他就这么轻易走了。
她见状“哎呦”一声,整个人就要往他身上倒去。
沈肃垂眸,巧妙一个侧身,李妙元哪知沈肃这么不解风情,措手不及下,就这么摔倒在了冰冷的石砖板上。
“天黑,扶光长公主走路要仔细,切莫在出丑了。”
出丑两字,令李妙元抿着的唇角更白了。
衬的脸色在夜色下如同女鬼。
李禾曦难得看到这位嫡公主的狼狈样,差点就要笑出声,露馅了。
可是这位嫡公主能屈能伸,丝毫不在意沈肃的态度,她揉着脚踝,声音如细丝般柔媚道:“我的脚刚刚不小心崴到了,沈肃哥哥能扶我起来,替我看看我的脚吗。”
她微微抬起臻首,露出姣好的下巴,露着一双勾人心弦的眼睛,眸光中显妩媚,想要眼前的人为她倾倒。
可是。
李禾曦不自觉看向了沈肃。
沈肃却抬眸看了过来。
她立即,猫着身子将整个人往下低了低。
随即他的声音落了下来,明明不是在和她说话,却如同一股冷流,莫名让她不寒而栗。
他说:“沈某又不是圣手,怎能替长公主看治脚伤。”
李妙元有些难受。
但她没有气馁,继续娇滴滴道:“那有劳沈肃哥哥扶我起来送我到凤阳殿。”
凤阳殿是李妙元的寝宫,这话中暗示在明显不过。
沈肃一张脸沉静如水,“季林,送扶光长公主回去。”
季林是沈肃的贴身护卫,他的声音从亭子外传来,“是,大人。”
李妙元眼神一黯。
季林已经上前,“得罪了,扶光长公主。”
一个借力,就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掩在长袖中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手背上青筋突起,指尖都泛青白了。
很快她敛去表情,李妙元的声音依旧软软糯糯,听不出起伏,“沈肃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肃沉沉的看着她,背后是漆黑如墨的夜色,那眸子如冰冰冷冷,望不进他的心里。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李妙元终是不甘的转身出了亭子。
她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像是李禾曦往常手中的剪纸,风这么一吹,好似就要被吹走了。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的样子,李禾曦心中居然闪过想要抢走沈肃的心这样荒诞的念头。
她还真想看看,那个时候的李妙元是什么心情?
直到那灯影没了影,李禾曦才准备起身回保宁殿。
提起裙子,本是低着头的她目光向上一望。
李禾曦身形微微一顿。
两双眼睛这么撞在了一起,她的瞳孔里倒映出长身玉立的沈肃。
提着裙子的手握了握紧,克制着不让她自己发出惊吓的声音,喉咙里勉强挤出了三个字:“沈大人。”
她声音低低沉沉的,似带着晨曦的微醺,那声大人如琵琶勾弦上的颤音,格外的撩人。
沈肃眸中闪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莞尔道:“原来寿康长公主有偷窥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