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的目光有一刹那的杀意涌出,逡巡在绿珠面上。
她心陡然一凛。
她早就该想到了。
陆之远一个小小驸马,懦弱无能,对沈肃根本没有威胁,为何费尽心思要将她安插在他身边。
让她背下这些藏头藏尾的文章,而陆之远急于扬名立万,定会据为己用,天子生性多疑,最忌悖逆恶风。
最为关键是怂恿他休妻。
现在她想来,沈肃并不是要真正休妻,而是为了加快李禾曦的厌恶。
他所做的都是为了…陆之远的妻子…李禾曦!
她这么多年的情深,又算什么?
李禾曦却被绿珠的话陡然一怵,双目相投下,沈肃的眸子中蕴着情动,藏着繁复的克制和隐忍。
他眼皮一颤,不动声色的移开眼。
她脑子里的弦突然嘣了一下。
静了静心神,她不觉攥了攥衣角,“绿珠姑娘,我已为人妇,素来端庄心如铁石的安定王难不成喜欢有夫之妇?”
“让我想想,大周可不止我一位长公主,还有扶光长公主,端静长公主,仪福长公主。”
“尚未婚配的便只有太后所出的扶光长公主,我听说太后有意撮合,不知绿珠姑娘口中的长公主是否便是她。”
她笑了笑:“扶光长公主为人宽厚,若知道你和安定王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不会为难于人的。”
“原来王爷和我一样,哈哈哈哈哈…”绿珠一张芙蓉脸此刻因为强烈的恨意而狞恶扭曲,“十年的思慕不抵一个不爱你的人!”
一阵冷风从窗外卷来,李禾曦不觉生了一层恻恻的寒意,在她没反应过来,绿珠已经扣住她的脖颈,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让她的脖子断裂。
沈肃突然抬眸,漆黑眼眸好似能望进人的心里,眼中杀机如同洪流破堤,绿珠心里狠狠一搐,强行扬起笑来:“你若是走近一步,她的脖子可就…”
如葱指甲狠狠掐进她的皮肉里,泛出暗红的血珠,李禾曦闷哼一声,强烈的窒息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
“要死我也要带着她一起死!”
绿珠张着素白的手掌,嘴角衔着怨毒的快意,森森的说着,眼里闪过恶毒而痛快的光,“既然你心里没有我,那我也要你永远想着我!”
扣住脖颈的手正要发力,只觉得喉头处一阵发凉,接着便是痛意袭来,她身形一晃。
李禾曦见状,手肘用力朝着她一击,绿珠一声粗气,脱离了她的掌控。
阁中突然静谧异常。
绿珠往下一看,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百迭裙,洒落在地上。
她捂住滔滔不绝的鲜血,有些不可置信,“我,我,你…”
她双目大睁,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竟死于他手。
一刀毙命。
快的看不清他手中何时出的剑。
鲜红的血水浸湿了地砖。
倒地之声,让门口的护卫冲了进来。
凛人的杀气似层层浪花铺开,他持剑仅仅立在那里,骇人威严的气息却让任何人不得靠近。
“滚!”
护卫们还未窥得里面光景,刷刷退了出去,十分贴心的带上了门。
他抬眸看她,眼神近乎疯狂。
李禾曦捏着裙角的手倏地一紧,刚想说些什么,沈肃已经逼近人前,“你真的这么想?”
明明屋内燃着炭,明明她穿的很厚实,可她后背却窜起一股凉意,被他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气势逼的有些颤胆。
他突然抬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和他对视:“端庄?心如铁石?原来臣在长公主眼中是这样一个人。”
“臣这人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包括你!长公主,臣其实一直肖想您!”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猎手俯视自己的猎物。
她清亮的眸光迎上他的眸子,“沈大人,我成婚五年,已为人妇,大周律,强占他人为妻,判处绞杀,大人,难道要知法犯法。”
“陆之远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死了,你就可以改嫁!”
李禾曦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毫不犹豫的说道:“驸马一死,我便为他守陵三年。”
他的目光幽幽探来,也不知是相信还是没信,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喉头一滚。
明明昨天才见过。
可还觉得不够。
他想要的更多。
他,想吻她。
她慌忙伸手抵挡:“今日我权当没有听到,还请沈大人自重!”
这里是酒楼,虽然也没人敢打扰沈肃开的小阁子,但也难保有人正好经过。
若是被人听到,沈肃却没什么,她名声可就毁了。
沈肃可是出了名的清冷禁欲,不近女色,谁会相信是他说出这些惊世骇俗的话,世人只会说她有夫之妇胆敢勾引沈肃,那简直是自取其辱,找死。
“公主和驸马五年夫妻。”
他缓缓吐出,声线沉澈:“却没有夫妻之实。”
“是陆之远不行?还是长公主不愿?”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含着笑,像晨起的露水沁进心脾里,再慢慢渗透到骨缝,打的她耳朵一个激灵。
她的声音有些艰涩:“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沈肃并不打算放过她:“就在这!”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俯下身来,吻了上去。
李禾曦呼吸一滞,越是挣扎,禁锢的越是牢固,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他伸手将她发髻上的凤头钗拔下,一头乌丝散下垂落在腰际。
她被抵在长案上,五指骤然收紧,脊背崩成一条线,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面对他还是第一次面露强硬。
她鼻腔发酸,登时眼睛一红。
沈肃一眼看她眼眶发红,心口被烫了一下,刚硬起来的心肠,好似又软了下去,带着点无奈。
李禾曦捕捉到了他的神色,瞬间搬出太后,“沈大人,你得太后青睐,将来这亲事只怕亲上加亲,同你便是妹夫的关系,若传出什么,怕影响你的声誉…”
李禾曦揪着他的衣袍,呼吸有些紊乱,说话都不连贯了。
他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笑:“你可真大度,把你的男人往外推。”
“比起无用的挣扎,不如取悦我,你就能得到一切想得到的,这不就是你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