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过重的人,不得上苍庇护,到手的福气会不翼而飞。轻则孤苦无依,重则家毁人亡。”秦毅对陆皓的愤怒,视而不见。
那一双空洞的眼睛,仿佛一潭死水,掀不起一丝涟漪。
幽暗无光,寒彻入骨。
青天白日的,一股寒气从陆皓的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整个人僵住了。
秦毅幽幽地叹息,缓缓离去。
“他虽然瞎了眼睛,心里却比谁都明白呢!”林青青忍住了笑意,视线追随着远去的那道身影。
真难为秦毅了,为了她,一再自毁形象。
陆皓面皮紫涨,他非常怀疑林青青借着夸赞那瞎子在讥笑他。
不过,这瞎子来得古怪,去得蹊跷。
他们素无交集,他却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这,是上天对他的警示吗?
陆皓悄悄拭去额角的冷汗,他,没做错什么啊!
林青青既然做了他的妻子,她的人她的银子她的一切,都理应归他和陆家所有啊!
祖母不是也把陆家人的生死和命运交到她的手上了吗?
“青青,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我没什么贪念,你为陆家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也想明白了,既然我娶了你,就该真心待你。以前,是我一时糊涂,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皓低下了头,他得哄林青青回心转意啊!
“我没放在心上。”林青青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走了。
陆皓只是她生命旅途中的过客,同行一段路程之后,到了下一个路口,就会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陆皓:“……”
她是连自己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吗?
林青青不知道,在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人用特殊的方式为她出了一口恶气。
…… ……
京城,春光明媚,繁花似锦。
正是豪门世家举办宴会,王孙公子,千金小姐结伴游玩的好时节。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睿王府举办的赏花宴。
据知情人透露,睿王府今年的赏花宴,其实是为世子顾晨选亲。
睿王府门庭显赫,世子生的风流倜傥,却年过二十,尚未成亲。
只因他生性放荡不羁,身边整日蜂缠蝶绕,不愿安定下来。
睿王府当家主母云氏,是睿王的续弦,顾晨的继母。
顾晨三岁丧母,是云氏一手抚养成人的。
只是他自幼不爱读书,懒习骑射,文不成武不就,素有纨绔之名。
自他十六岁,云氏就张罗给他娶妻,他却流连花丛一拖再拖。
今年,一直在外游山玩水的老王爷终于舍得带着发妻和几位妾室回京安享天伦之乐了。
他想抱重孙子,就催着孙子赶紧入洞房。
消息一出,京城中的妙龄女子春心萌动,期盼着自己有幸能入得了顾晨的青眼。
虽然顾晨不学无术的名声,尽人皆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许多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一是他出身高贵,是睿王府的嫡长子,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
二是他相貌英俊,陌上少年足风流。
多情,算什么毛病?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呢?
一时间京城中首饰店和布庄人满为患,拿到了请柬的小姐谁不希望自己云鬓花颜金步摇,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人前呢?
林浅月也不例外,只是她喜欢的那些名贵首饰,漂亮衣料,价格不菲。
没等她还价呢,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她回到家里轻咬娇唇,漂亮的杏核眼湿漉漉的,显然是哭过了。
“乖女儿,是谁欺负你了吗?”白素锦心疼的问。
“娘,姐姐是真的不要这个家了吗?”林浅月大眼睛一眨,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欲坠不坠,分外惹人怜惜。
“好端端的,提起那个逆女干什么?”白素锦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娘,咱们都很久没有添置过新衣服和首饰了。我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去年的样式呢!”林浅月揉着手里的帕子。
她只是想让林青青离开林家,没想着让她断了家用啊!
“我怎么会想到那死丫头那么狠心,竟然与林家断的一干二净。我不过是把她嫁出去了,她就写了断亲书了。自从她走后,不曾再给过一文钱的家用,江南那边再也没有人送过衣物和首饰了。”白素锦抱怨着。
这些年有林青青在,她这个当家主母甚是自在。
一切开销,都由林青青负责。
一年四季,他们一家人的穿戴,都是她派人从江南送回来的。
就连府内招待客人的茶叶,都是雨前龙井。
那时候,林家宾客盈门,她和浅月因此与豪门贵妇,世家小姐成为了好朋友。
她们时常央求林青青帮忙买回胭脂水粉,珠钗玉镯和上好的丝绸来。
价格比京城中便宜得多,样式永远是最新颖的。
那丫头走了,他们也就没有了优渥的生活,渐渐的,那些夫人小姐也鲜少来林家做客了。
“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娘,姐姐不是不孝,可能就是与您赌气呢!都怪女儿这身子不争气,如果是我嫁到了陆家,去了宁古塔,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您也就不会过得这么清苦了。”
林浅月低头垂泪。
林青青的风光是林家给的,她凭什么不继续回报林家?
“她是我生养的,听从我的安排不是应该的吗?我这当娘的,还能故意害她不成?她十八岁了,都无人求娶,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因为她,娘被多少人暗地里嘲笑过?
嫁给陆皓委屈她了吗?那孩子学问好,样貌好,只是时运不济,受他爹连累,才断送了前程。你爹说了,陆家犯的不是谋逆的大罪,日后未必没有起复之日。到时候,她不就苦尽甘来了吗?
她怎么能记我的仇呢?她怎么忍心对林家不管不顾了呢?这个没良心的,她死在外面算了。”白素锦骂不绝声。
林浅月心中一慌,林青青可不能死。
“娘,千万别这么说,这个家离不开姐姐的。咱们想个什么法子,才能与姐姐重修旧好呢?”林浅月依偎在白素锦的身旁。
是她低估了林青青,她走得干脆利落,什么都没给这个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