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青少年精力集中周期,东序的课程安排得不算密集,每节课时也并不算长,一节课大概只有三刻钟。
虽然在大多数苦熬着的学子看来,这三刻钟过于漫长了,但时间的流逝并不随着个人唯心的感受而变化,这三刻钟实际上很快就过去了。
象征着下课的石鼓声响起。
并没有来得及讲太多东西的时文老师立刻收拾东西,摇着头离开了教室。
也不知道是在摇这群不听课的学生,还是在摇自己前途多舛的教学生涯。
或者两者皆有?
假后综合症并不是前一天熬了大夜的葳蕤的专属,事实上,一下课班上的学生就倒了大半,剩下的也有些精力不济的样子,说话声音都小小的,汇成一片细碎声响。
更加催人入睡了。
但景炆显然不是困倦的一员,他精神奕奕地往前望着。
景炆自觉已经和葳蕤交上了朋友,大的目标已经完成,现在轻松愉悦,也有多余的精力去打量另外两个新面孔。
然后景炆就看见前排屏余和玄玉眉飞色舞地讲了什么,还扭头看向这个被两个白毛照亮的角落,好像马上要过来了。
“你姐她弟弟好像马上要带对象过来找你了诶。”
“他们已经站起来了。”
“他们看过来了。”
“他们……你怎么不说话?”
景炆的实时播报没有回应,他疑惑地回头看葳蕤。
直白毛已经又一头栽在桌上了。
葳蕤:zzzzzzz~
不过这次没那么急促,直白毛同学还来得及拿本书垫着。
从他垫着的那本《仙舟通鉴(一)》在课本中一骑绝尘的厚度来看,这位兼职枕头应该是经过主人考量,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才凭借自己丰满身躯带来的柔软触感雀屏中选的。
说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断片。
景炆名侦探得出结论。
并交叉手臂举过头顶,向走过来的肉汤圆比了个大大的“x”。
别过来啦,你这位不知道是不是从雷雨剧场来的便宜哥已经会周公去啦。
不少同学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不知道这位德学风云人物动作这么夸张是在拒绝谁。
被拒绝的肉汤圆同学“囧”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转身和青团同学一起回了座位。
显然是放过了他困昏古七的便宜哥。
但有人不打算放过肉汤圆同学。
“小玉!”
一声不知为何穿透性拉满的呼声,引得全班同学都看向了门口。
注:不包括已经会周公的某位。
一个鸦青色长发的男孩站在门口,俊秀的小脸上表情冷淡,喊着玄玉,目光落点却在屏余身上,仔细看看雾灰色的眼睛里溢出了丝丝杀气。
屏余抖了抖。
“哥。”
玄玉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绕过了屏余往外走,用身体挡住了屏余。
男孩不满地哼了一声:“就是他?”
“嗯。”
“也不怎么样嘛。”男孩语气里满是不屑,一股莫名的气势向屏余压去,屏余竟有些喘不过气。
景炆啧了一声起身,身形一闪就站在了玄玉和男孩中间,隔断了那股气势。
澄金色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和雾灰色的眼睛对视
“暑假踏上了命途,真是好神气啊。”
“怎么?是欺负普通人的决心让你成为命途行者的吗?”
“玄印?”
显然景炆的仇恨值比屏余更高,甫一出场就将玄印的目标吸引过去了。
“景炆,你别多管闲事。”
“这怎么是闲事呢?”景炆抬手拍了拍玄印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语气却不容置疑,“这小汤圆是我新朋友的弟弟,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找他麻烦,说不过去。”
“何况,这里也不是你的班级。”
“轮不到你来耍威风。”
玄印拍开景炆的手,嗤之以鼻:“笑面虎还能交到新朋友?”
景炆不以为意,反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大榜眼火气这么大,建议多喝菊花茶~”
“你!”
“我什么?”
“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玄印气得毛都要炸了,“我来看看骚扰我妹妹的褐夫小子,关你什么事儿!”
“你要是来找未来妹夫,当然和我没关系。”
“但乱动虚数能,都动到别人脸上了,还要别人给你面子……”
景炆依旧挂着笑,但眼底却一片冰冷。
“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玄大少爷?”
“这儿就我一个行者。”
“你真是来找别人的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险恶,对峙的气势几乎翻成有形的气浪,拂开两人的额发。
原本趴在桌上休息的同学们纷纷被惊醒,却不敢有大动作,只敢缓慢地往后移动。
本来在这个年纪踏入命途就不是常有的事,他们虽然也是年级的佼佼者,但也无法和真正的尖子比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并不对景炆产生竞争心,反而默认景炆是他们当中的领头人的原因。
某种意义上,命途行者已经和其他人不在一个物种了。
他们也有所猜测,在德学只被景炆压一头,却同样把其他人落下好远的玄印,也注定会踏入命途,区别只在早晚。
如今命途行者之间的争端,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
他们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不要被误伤。
景炆和玄印也有这个默契,在玄印没有被“有黄毛撬我妹妹”冲昏头脑的情况下,他们默默等待其他人退出战场,给他们留下空间。
随着最后一个人移到教室后半场,教室前边只剩下对峙的两人。
两人早有旧怨,如今不过是借个由头,借到了,自然格外上头。
景炆就地取材,随手抄起了讲台上的铜色戒尺,紫色的雷光覆盖其上。
玄印倒像是早有准备,手一抖,从袖管里抖出一把青色拆信刀,丝丝风旋缠绕着刀刃。
景炆看了那风旋一眼,呵笑一声:“【神秘】,倒也适合阴谋家。”
玄印反唇相讥:“不及你的【智识】,契合你的笑面虎。”
话音未落,青色小刀就飞了过去。
景炆惊了一下,抬起戒尺格挡。
但什么都没挡到。
金色流光一闪而过,“叮”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刺破木板的巨响。
一把黑金色的细剑插在黑板上,青色小刀刚刚正是撞上了这柄细剑,掉在了地上。
景炆和玄印都愣住了,朝金光袭来的方向看去。
“劳驾,有没有人给我个前情提要。”
“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不知何时醒来的白发少年半垂着眼睑,依旧是没太睡醒的样子,手却保持着掷出的姿势,显然是细剑的主人。
“在学校动刀动枪的,不太合适吧。”
景炆和玄印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还插在黑板上的剑。
你确定你有资格说别人动刀动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