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内,街道上行人渐多,除了在外酒楼茶肆消费的客人,其余皆是行色匆匆往家赶的路人。
酒肆茶铺多半也已开张,且生意尚可。
据李岩所知,当初开封府的民众逃往开封后,前往归德的还不到一半,后来又有不少人返回开封,实际上留在归德府的民众连一半的一半都不到。
尤其是开封城内的商贾,几乎都回到了开封,毕竟这里有他们的产业根基所在。
不过,他们回来后却发现,城内秩序井然,有士兵在四处巡逻,帮忙看守家财。
这让他们大为惊讶和感动,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兵匪一家并非虚言,而是血的事实。
然而,驻守在此的军队却不像其他军队那般烧杀抢掠,即便在空城之时,也未动他们的财物,这怎能不让他们又惊又喜呢?
这都要归功于吴初。
在周云的大夏军体系中,吴初算不上是勇猛善战的将领,但他却是对李岩最为忠心的人。
后来周云掌管军队事务,他又毫无保留地效忠于周云。
周云和李岩将开封城交给吴初的四团时,曾再三叮嘱要约束好军队,不得擅自劫掠百姓财物。
吴初牢记于心,在周云率大军撤往归德府后,他召集军中都尉以上的将领,让他们立下血誓,坚决约束手下不得抢夺百姓财物,并全力维持城中秩序。
正因如此,李岩重返开封时,才看到这般秩序井然的景象。
李岩找到正在军中忙碌的吴初时,吴初格外兴奋,得知李岩夫妇尚未用饭,赶忙停下手中事务,热情地招呼李岩夫妇一同用餐。
红娘子吃了几口,便被亲卫带去休息了,两个男人则一边饮酒,一边闲聊起来。
“将军,您这是与夫人要去往何处?”
李岩也不隐瞒,直言道:“我们打算去往泽州,途经这开封府城,便顺道来看看。如何,你现独当一面,这担子不轻吧?”
吴初脸上泛起一抹苦笑,长叹一声道:“往昔瞧着他人独领一军,威风八面,好不潇洒,可如今轮到自己,才知这其中艰难,犹如逆水行舟,步步艰辛啊!”
李岩嘴角上扬,呵呵笑道:“你如今能体会到这番不易,恰恰说明你是在用心做事。我进城时,已看到城内秩序井然,你做得着实不错。放心,我定会将此处的情况如实禀报给旅帅。”
“多谢将军!”吴初连忙拱手致谢,神色间满是感激。
“即便我不说,旅帅也定会知晓你的功绩。旅帅为人忠厚务实,最是欣赏脚踏实地办事之人。你只管好好干,假以时日,你便会发觉,跟随旅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李岩目光坚定地看着吴初,言辞恳切。
吴初郑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李岩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现今开封府衙尚无专人掌管,军政诸事皆由你一肩挑,这既是对你的信任,亦是一场考验。
你需全心全意打理好开封府上下大小事务,即便日后我们不得已撤离,也要让开封的百姓念着咱们夏军的好,铭记这份情谊。”
吴初心中感动不已,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将军的教诲,末将定铭刻于心,不敢有丝毫忘怀。”
李岩一行在开封城停留了一夜,次日清晨,便与吴初告别,策马西行。沿途只见大批流民,因战乱背井离乡,衣衫褴褛,神色疲惫,正朝着开封府的方向缓缓前行,那景象好不凄凉。
两日后,他们进入了怀庆府的武陟县境内。
彼时,清军与顺军正在怀庆府和卫辉府的交界地带激战,李岩一行人马不多,为求稳妥,便绕过县城,径直朝着怀庆府城的方向奔去。
经过离怀庆府城不远的清化镇后,碗子关已然在望。
众人一路疾驰,终于在下午黄昏时分抵达了碗子关。
此时的碗子关城,戒备格外森严。城楼上,甲士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利刃,来回交错巡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关城下,深深的沟渠环绕,周边的草木树林已被砍伐清扫得干干净净,唯余那巍峨耸立的碗子关城,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李岩递上有周云印鉴的书信后,守城士兵对他们进行了反复盘问。
许久之后,城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仿佛是在极其谨慎地迎接未知的危险。
那城门开启的速度之慢,想必是在搬运堵住城门的泥土,好留出仅容一人一骑通过的空间。
待李岩一行一百多骑兵小心翼翼地进入后,城门便立刻关上,落了门栓,又用麻袋装着的泥土严严实实地堵住。
李岩目睹这一切,心中暗自思忖:这守将行事如此谨慎,倒真是个防守的能手。
这时,只见城楼上一名大将匆匆奔来。
见到李岩后,他先是恭敬地将印鉴和书信交还,随后大礼参拜,高声道:“末将原怀庆守备团一等都尉王奇,参见副旅帅!方才不知是副旅帅驾临,将您拒之门外,实是罪该万死,还望副旅帅恕罪!”
李岩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你这是职责所在,何罪之有?不必太过挂怀。”
“多谢副旅帅宽宏大量。如今正值天寒地冻之际,天色也渐晚,副旅帅一路奔波,想必十分辛苦。还请移步城关内休息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也好养精蓄锐。”
王奇言辞恳切,眼神中透着一丝机灵。
李岩心中正有此意,见王奇如此贴心,便点头应允,随着他前往下榻之处。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李岩等人在王奇的恭敬送行下,向着天井关的方向进发。
沿途经过的小口、天井关等关口,李岩都仔细地打量观察。
只见各处防御森严,将士们精神抖擞,不见丝毫懈怠之态,这让他心中稍安。
李岩一行人抵达泽州城时,徐同道、李真等人早已在城门处等候多时。
徐同道与李岩是旧相识,二人相见,自是一番热络的寒暄,倒也热闹非凡。
李真则是个性情随和、不拘小节之人,虽是初次见面,却能与众人很快熟络起来,相谈甚欢。
对于李岩而言,泽州这座城既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