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冠的人,可不可靠?
不可靠,什么何许冠陈许冠,说的再好听再认命也无法掩盖语言下的真实,那就是,这是他们的人,听从的是他们的话,信物或许有用,但如果人跟信物的命令相悖,那么那些人究竟会听从哪一方的指令,简直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事。
或许日积月累之下,可以将那些人真正收服,可林流云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时间。
至于用不用……当然是要用的。
他们再怎么说是谁的人,首先都是南陵人,而现在南陵是林流云在管辖,整天大事小事处理一大堆,入京的事、守军的事、空缺出来的巡抚职务,可以说是忙的团团转,现在有现成的人手却不用,那不是傻吗?
核心不可能叫他们接触,但是一些外围的事情,有这些人在无疑轻松许多。
信已经送出去了,这南陵跟京城离得不近,离他两个儿子收到信再寄给他信还得好些时候,林流云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按耐下来,老老实实当打工人去了。
三日后。
南陵匪患稀少,跟边关虽然接近,战事却少之又少,林流云本来以为来的时候会看到一副萧条的景象,却没想到他来的时候,整个军营都是热火朝天,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军营的日常训练应该已经结束了,却是随处可见加练的士兵。
“就是说,副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像前些日子那样……”说话的是个面容还尚带青涩的小兵,说几句就不忘瞅瞅面前人的神色,有点忐忑不安。
被称作副将的是个看着就孔武有力的汉子,人高马大,那小兵在他跟前就跟个小鸡仔似的,闻言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是馋酒了吧,这可不行,咱们军中是禁酒的,喝酒误事知道吗?”
“而且那酒都是粮食做的,那一次给你们这些滑头喝是因为咱们南陵度过了那么大的难关,值得举城庆祝!现在可没那好事给你了。”
小兵撇撇嘴,小声道:“说得好像副将你不喜欢喝酒一样,那天的时候,喝的最多的就是你!我跟队长喝两杯的功夫,你都喝完一坛了。”
副将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小酌怡情,小酌怡情!”
林流云来的时候打了招呼叫人不必声张,可这都走到近前了,引路人便上前行了个礼,道:“副将,林大人到了。”
“林大人?哪位林…”
两人对视一会儿,还是副将先反应过来,在南陵中,姓林又不介绍官职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是谁?
他也不闲着,反应过来就马上下拜:“末将参见林大人,不知道您前来所为何事?”
他这一拜,小兵也慌里慌张的拜了下去,还不忘用眼角余光偷偷的暼着。
副将反应过来后,小兵自然也反应过来了,这些时日军队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先是伙食变好了,顿顿都能有肉吃了,然后身上的盔甲兵器都换了一遭,老旧的地方也全都修补重建,到后来就连军饷都变高了。
他当初进军营的时候,父母都是千般万般的不舍,实在是家里穷,活不下去,他这才进了军营。
从前虽然觉得也挺快活,可父母却是一听他谈起军营里的日子就唉声叹气,可自从他上次把新发的军饷拿回去,又讲了他在军营里伙食之类的后,父母竟然开始改变态度,觉得他在军营里也不错,要他在上将面前好好表现,不要让人觉得他是个没有胆气的兵。
小兵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林大人所带来的。
林流云扶住了他:“将军不必如此,我来只是想跟将军商议一些事情。”
林流云也习惯了,要是换了其他官员,那直接报官职名字,不认识人的听了官职也明白了,可他说是掌控南陵,却实质上没个正经官职,权是有了,名却只有声名而无实名。
没办法,京城里那位假皇帝不给他封官,他又不能为了这个叫姬墨轩现在就自立为帝呀。
“啊,好。”副将一伸手:“林大人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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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的军营是没有主将的,因着南陵久无战事,从前的主将又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便被借调了出去,借着借着,就……再也没回来,成了别处的官。
是以,主将的营帐就成了专门议事的营帐。
主将营帐中,副将大马横刀的在对面坐下,其余人等全都退下,林流云直接问:“不知将军觉得我大宣如何?好吗?”
“这……我自小在这长大,好不好的也感觉不出来,林大人还不如问我别人觉得好不好呢。”副将大笑一声:“我没吃过几天苦,小时候家里还行饿不着我,大了家里落败了又有一把子力气被人看重,没多久就当了副将,好不好的还真感觉不出来。”
“有不少人跟我说过,来这世上真是美事一桩,也有不少人觉得来这世上就是受苦,信了佛门觉得此生业是在修来生,我能跟您详细说说这些人的故事,可我的那是一点都说不出来,半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再怎么说咱们大宣,那都肯定比那些蛮族异地要好得多!”
虽然副将没正面回答出来,可林流云心里也有了底,他在来之前就已经详细调查过这个副将,可以说,就连副将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五岁时候尿床的事情,林流云——却知道。
将眼前的副将跟搜集到的情报对上号,林流云也不再绕弯子,说道:“若是我说京中会出现叛乱,一着不慎就是王朝崩毁大厦将倾,那将军可愿意在此事上助我一臂之力?”
林流云笃定,只要这位副将相信了,那他就必然不会拒绝。
因为他性情如此,要不是这样,林流云早就卸了他,换一位好操控的上来了。
副将注视着林流云的神情,却从中看不出一丝谎言的迹象,何况林流云都做过什么?
救疫病、抓贪官、整军队,哪一样都是好事,虽然不能说做了那些好事的就一定是个好人,可这种谎言说起来容易,戳破起来也同样容易,思虑过后,副将还是暂且相信了林柳云的话。
然而,副将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久到林流云都有些无法镇定,想要说什么时候,副将才开口了。
他说。
“可是大人,我是个粗人,只懂得往前冲锋,那些排兵布阵是一点都不明白啊。”
“……那以前呢,以前你们是怎么做的?”
副将老实道:“那都是主将负责的,这不不在南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