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是余公公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下手毫不留情,发出的声响也是极为响亮,光是听着似乎都能让人感觉到幻痛。
余公公的脸红了一片,可神情却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那副讨好谄媚的样子:“瞧奴婢这破嘴,说什么不好说这种一点根据都没有的狗屁废话,您就算现在不是什么官身,那也不影响您今后必定会飞黄腾达啊。”
“奴婢为陛下办的这点小差算是什么,您已经做了的,还有将来会做的,那才是利国利民好的大好事呢,您就如同那高高悬挂的皓月,而奴婢连那丁点大的萤火都算不上。”
“之前都是奴婢的过错,您要是想出气,都不必您动手。”
“何必费那功夫,奴婢自个儿就能教训自己。“
说着,又毫不留情的开始扇自己巴掌,一边扇,还一遍唾骂着自己,打一巴掌骂一句,然后抬头瞧瞧林流云的神色,没有看见什么转机,就复又扇自己一巴掌。
将林流云押送到京城这桩事的确不好做。
你看,好好的押送,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却无奈的变成了护送。
可是当初知道有这么一桩事需要人去做的时候,其他人,当然了也包括余公公,又有哪个是知道内情的,在当时的一众人看来,这事儿就是个谁都想要扑上去啃上一口的香饽饽,而太监这种职位,在宫里从来就没缺少过,对于底下那些小太监来说,他是威严的不可逾越的余公公,但是实际上呢?
在宫里,像他这样的太监,依旧还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余公公能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争抢到这种在众人眼中的肥差,其实也就代表了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然而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却始终听不见林流云有什么表示,这人就那么看着他,就跟看什么花草树木一样,不论余公公做出什么都好像跟他没有一点关联。
脸上已经是火辣辣的疼,余公公又强撑着打了自己几巴掌,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试探着问:“林大人,这、您觉得呢?要不您、亲自动手打奴婢几——啊不不不,不仅亲自打奴婢,等之后啊,您想怎么处理奴婢都行!只要给奴婢留一条性命就好了,至于其他的,随你处置。”
出乎意料的,不知道是不是余公公之前的所作所为终于打动了林流云,林流云竟然就没有动手,也没有再说什么刁难人的话,轻轻巧巧的就将这事儿揭了过去。
“你也有你的难处,就这样吧,不是要去大理寺吗?怎么还不走?”
“啊?啊!就走,就走!”
进大理寺进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见的人是对了,大理寺卿本人无误,可地方却不是什么正经开堂会审的地方,而是一间几乎透不进半点光的秘事,大理寺卿坐在上手,其余百余装备齐全的兵士位列左右……噢,对了——各种刑具也是一应俱全。
这几乎一打眼就能看出不对,林流云却什么都没多说,余公公在那边擦着汗毕恭毕敬的跟大理寺卿再次强调林流云这个人的危险性,心里其实还是七上八下的担心这么多人其实也制不住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直到他们的那些心思全摆放到了明面上来,认罪书都放上去了,准备动刑的人也都已经待命,林流云却全程都配合无比,让签字签字让画押画押,直让余公公产生了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他脸红的跟个猴子屁股似的,却还拧着眉做出一副苦苦思考的样子,大理寺卿绷着一张脸好悬才没笑出来。
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言语之中不乏轻蔑:“看来这让公公苦手万分的林流云,也并非是个什么人物,公公觉得他过于棘手,或许只是没有用对方法。”
“只不过要是还有下次,本官还是希望公公能镇定思考过后再决定如何行动,这次倒还好说,公公碰到的是本官,即便做了一通无用功的准备,又调来这么多将士,本官也并不会问责公公什么。”
“可下次公公要是碰到些别的什么人,行事却还如此莽撞,那公公说不定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林流云究竟是真棘手还是假棘手,遭了这么多罪的余公公他能不知道吗?本来还想着这个林流云忽然这么老实,其中估计有诈,想着再多提醒一番,遭大理寺卿这么一通讥讽,也不想着提醒了。
皮笑肉不笑道:“奴婢醒得了,这的确是奴婢的过错,真是多谢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