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很快便传开了兰玺堂交流的内容。
宋沅薇徒有虚名的事实也自然而然被流传出去,人人都笑宋相养在跟前的嫡女欺世盗名,反而是在外头的女儿德才兼备。
尤其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宋绯茹早年在乡下救治了许多村民百姓的事迹在京中传扬出来。
更是让京城百姓对宋家二小姐敬仰几分。
此事传到宋秉耳朵里,宋秉恼怒得当即罚宋沅薇去祠堂罚跪。
“妄我养你十几年,我不求你读出什么名堂,只是你身为相府嫡女,未来必定嫁与皇家,自然应当知书达理,品行兼修,才好辅佐君王。如今……竟然做出此等投机取巧、德行败坏之事!惹得我们宋家蒙羞,让我,让你母亲如何自处?”
宋家的祠堂内,宋秉拿着竹鞭,让宋沅薇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一副要打她的模样。
宋沅薇被吓坏了,她不知道此事对于宋秉来说会这么严重。
如果能重来,她当时编也要编一点东西出来,而不是直接摆烂,任由安乐公主嘲笑了。
现在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咽。
“果然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都是你娘还有老夫人把你惯坏了,才把你教出这样一个跋扈无脑的性子!”
宋沅薇忍耐着,低着头不说话,心想现在就这么生气了,往后还有更可怕的。
宋秉见到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生气,抬头就要鞭打她。
宋秉鞭子还没落下,苏姨娘就搀扶着老太太进来了。
“住手!”宋家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将宋沅薇搂在怀里。
“她可是你的亲女儿,你竟然敢打她!”宋老夫人怒道。
宋秉差点就打到老夫人,连忙手一收回,将竹鞭扔到地上。“母亲,是我教女无方,才让她做出作弊、欺瞒学业的事情来,简直有辱我们宋家的门楣!打死都算是家风严谨!”
打死?
“父亲是想打死我?”
“你这个逆女做出这种事情来,打死又如何?”
“不过是不学习、平时课业抄的旁人,又不是贞洁没了,何至于此?”
“你还有脸说?你知道早朝那群官员是如何耻笑的吗?我在朝中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宋沅薇惊讶地看着宋秉,只见宋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为人父母的情绪,好像真的完全当她是一个自己养出来的失败品。
宋沅薇想过宋秉清高,没有想过他是真的自私自利将自己的名声放在第一位,其他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浮云,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可以弃之如敝履。
那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妾和女儿联合起来欺骗他,他岂不是要把她们大卸八块以整家风了?
“夫君,大小姐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听人挑唆才会如此,她往后一定好好在兰玺堂学习。况且只是对诗书不精,大小姐还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苏姨娘颤抖着拉住宋秉,不断地给他顺气,还对宋沅薇说:“快给你父亲道歉啊。”
“宋沅薇不是你的女儿,轮得到你来说情?是她娘柳氏教女无方,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女儿吧。”宋秉甩开苏姨娘的手,“你倒是将二丫头教得好,连公主殿下都下了帖子来请她进宫。”
宋秉还不忘夸一番宋绯茹。
苏姨娘动作僵住,说谢不是说不谢也不是,她根本不知道好端端的她的假女儿怎么受到公主青睐了,反倒是一直呵护的真女儿,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苏姨娘一时间脸色变幻莫测。
“妾身……”
“你敢打死她,就先打死我!”宋老夫人呵斥道,“你不要你的女儿,那她还是我的孙女!”
宋老夫人的话音刚落,整个祠堂内弥漫着一股凝重而紧张的气氛。
宋秉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与对母亲的尊重之间的冲突。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宋老夫人坚决的面容与宋沅薇低头认错的身影间徘徊,最终缓缓放下了紧握成拳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匆匆跑过来说道:“不好了!柳夫人晕倒了!”
“什么?”
祠堂内的气氛瞬间又紧绷了几分。
宋秉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复杂。他虽对宋沅薇失望至极,但柳氏作为他的正妻,多年的夫妻情分让他无法完全无动于衷。
“快,我过去看看。”宋秉边说边大步向祠堂外走去。
苏姨娘和宋老夫人对视一眼,也连忙拉起宋沅薇,安慰她没事了。
宋沅薇则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想要一同前往。
一行人匆匆赶到柳氏的居所,只见柳氏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几位侍女正焦急地为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而宋绯茹早早赶过来,为柳夫人把脉。
宋秉快步上前,握住柳氏的手,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关切。
“茹儿,你大娘子怎么样了?”宋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询问宋绯茹情况。
宋绯茹眼眶微红,还带有残留的泪光,仔仔细细把完脉以后,说道:“母亲是心神俱惊,气血一时间没有转过来,休息一会便无事了。”
柳氏缓缓睁开眼,见是宋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休息一会儿就好。”
“母……”宋绯茹看到柳夫人醒了很是高兴,想要出声唤她。
结果柳夫人的目光略过宋绯茹,转向跟在后面的宋沅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责备也有心疼。
“薇儿,你……”柳氏想要说什么,却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宋沅薇见状,想到了自己现实世界里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愧疚与悔恨,泪水夺眶而出,跪倒在柳氏床边,泣不成声:“母亲,是我错了,我不该让您失望……”
柳氏睁开眼,看着女儿泣泪满面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宋沅薇的头,语气柔和而坚定:“薇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至于这次的错误,就让它成为你成长路上的一个教训吧。”
又看向宋秉,求情道:“夫君,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了薇儿这一次,毕竟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宋秉在一旁听着,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他意识到,或许自己一直以来对宋沅薇的期望过高,又缺少对她的教育,才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夫人安心便好。”
柳夫人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休息了。
宋秉和宋沅薇坐在柳夫人的床前,静静地守着柳夫人,只有最早到的宋绯茹一时间被晾在一旁。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床前母慈子孝和乐融融的一幕,内心无比挣扎。
那个位置,明明是她的,为什么会被宋沅薇一直霸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