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带着一丝无声的尴尬。
尽管萧胤没有表露任何的情绪,魏沅箬却觉得一股说不清的威压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地便矮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魏沅箬怯懦了,甚至对于跟萧胤成婚一事心生退意。
她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上辈子连裴烨都干不过,如果萧胤对她更狠,她能干得过他吗?
会不会到最后,她同样落到一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魏沅箬越想越害怕,她无法面对魏氏满门再因为她而尽数覆灭的下场。
“魏沅箬!”
萧胤陡然开口,因为中毒而虚弱的气息却压不住他嗓音中的凌厉和冷肃。
魏沅箬骤然抬头,眼底那一瞬尚未来得及藏住的惧意狠狠地敲在了萧胤的心上。
“王爷。”
魏沅箬勉强地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放在身前的手绢,在不经意间被她抓成了褶皱。
“你放心,本王对你这小小的慈幼院没有兴趣,你无需防着本王。”
魏沅箬身形顿时僵住。
眼眸猛然抬起朝萧胤看过去,眼底是藏不住的错愕之色。
她没想到萧胤竟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甚至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她直视着萧胤的目光,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狡辩,可看着萧胤深沉的黑眸,狡辩的话,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这个慈幼院开办的初衷,是为了裴烨吧?”
萧胤问道。
魏沅箬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只听萧胤冷哼了一声,沉声道:
“本王不是裴烨那个废物,需要靠一个女人来为本王铺路,区区一家慈幼院而已,魏沅箬,你太小瞧本王了。”
萧胤沉冷的嗓音里,夹着一丝薄怒。
“你若真要跟本王合作,那就下定决心相信本王的诚意,你若是一直防备本王,不如别合作了。”
萧胤的话,对魏沅箬来说,犹如当头棒喝,让她从原本的踟蹰和迷茫中蓦然清醒过来。
是啊,她当初找上萧胤,不就是为了对付裴烨吗?
她又在纠结犹豫什么?
不想报仇了?
眼睁睁地看着裴烨这辈子依然走上权臣之路吗?
如果她去做一个鹌鹑,真的能避开上辈子被灭满门的下场吗?
裴烨会放过她吗?
萧胤见魏沅箬沉默,又加了一句——
“魏沅箬,本王不跟你谈感情,你不用担心本王会像裴烨那样,你我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利益牵扯的关系,比谈感情更牢固,你不用担心太多。”
萧胤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魏沅箬觉得自己再纠结下去就显得太扭捏了。
萧胤说的对,利益牵扯的关系才是最牢固的。
只要她不跟萧胤谈感情,只要把不去强求萧胤的爱,再一心一意助他上位,等成功的那一天再功成身退。
下属都有从龙之功,萧胤不至于卸磨杀驴,对她一个小女子赶尽杀绝。
想清楚这一点,魏沅箬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彷徨不定的心,突然就松下来了。
她对萧胤露出一抹轻快的笑,道:
“王爷,您误会我了,我没有想那么多,王爷您天潢贵胄,自然一言九鼎,我怎会不信你呢。”
她不知道自己这话萧胤信不信,但她发现他原本阴沉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所以……你还要本王三书六礼迎娶你为正妃吗?”
萧胤神色平静地问道,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像是在谈公事。
“要的,要的。”
魏沅箬赶忙点头。
一声没好气的冷哼从萧胤口中传出。
魏沅箬讪讪一笑,显然没有注意到萧胤在她点头的那一瞬悄然松了的那一口气。
“王爷,来都来了,要进去喝杯茶吗?”
魏沅箬顺势邀请道。
萧胤沉吟两秒,点头应下了,“也好。”
“王爷里边请。”
安平侯府。
裴烨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拉着裴昭一路回到府中。
裴昭一直忍着没敢再哭,可心里到底还是被魏沅箬的那句“你要从嫡子变成庶子”的话给吓到了。
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看到李氏的那一刹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祖母,祖母~”
裴昭冲到李氏面前,大哭起来。
李氏这几日被膝盖上的病痛折磨得两颊消瘦,满脸病态,连精气神都去了大半。
往日再疼裴昭,此刻看到他哭也没了安抚的心情,只拍了拍裴昭的背,敷衍地安抚了两句后,眼神期待地看向裴烨,问道:
“怎么样?魏氏怎么说?她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裴烨铁青着一张脸,晦暗的眼底涌上一抹不耐,道:
“她还在跟我闹,不愿意回来。”
李氏一听,当即便破口大骂——
“好一个魏氏,我儿都亲自去请她了,她还敢拿乔,我看她嘴硬到什么时候。”
骂完,她又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因为剧痛而打颤——
“我早料到那贱妇不安好心,说什么替我根治这膝痛之症,可如今,这痛症却是越发厉害了,她……她一定是动了手脚,她这是想害我呀。”
李氏不停地回想那日魏沅箬主动服软说要给她治病的场景。
越想越觉得自己如今这痛症就是魏沅箬害的。
“儿啊,你可一定要为母亲做主啊,魏氏是想谋害我,你去告官,去京兆尹,去大理寺,总之……总之,必须要严惩那个贱妇!哎呦喂……”
又是一阵刺骨的疼,让声色俱厉的李氏瞬间疼得白了脸。
看着自己母亲这般憔悴的模样,再看自己儿子哭得涕泪横流,裴烨心里对魏沅箬再度生出几分怨恨来。
作为一个内宅女子,她怎能如此善妒。
他不过就是纳了一个妾而已,她为什么要把事情做这么绝。
不敬婆母,连亲生儿子都不认。
“儿啊,她……她若是一直不肯回来,母亲这膝痛之症怕是熬不过去了。”
李氏说着,声音里发出了几分悲鸣。
那模样,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一旁的冯妈见状,赶忙跪在裴烨跟前,哀泣道:
“侯爷,老夫人以前受了太多的苦,这膝痛之症这几年一直折磨着她,她怕侯爷您分心一直不敢跟您说,老奴看着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