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桥快步走过去,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高声喊道:
“老板,给我来碗清汤馄饨。”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市集上人多且杂,并未多想。
一直默默跟在虞晚桥身后的卓翼宸,此时不紧不慢地从他背后走过,脸上毫无表情,视线却斜斜看了过去。
他的前方不远处是一家二层楼食坊。
那里,正是他们捉妖小队约定碰面的地方。
食坊二楼临街位置,四人围坐着一张木桌。
文潇和白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旁,手中拿着酥脆可口的酥饼,时不时喝上一口清香扑鼻的茶水。
而赵远舟则静静地端着水,时而喝上一口,面前的食物丝毫未动。
白玖吃得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停地嘟囔抱怨着:
“你们太过分了,把我一个天都名医当成仵作,让我去验尸!”
“那么恶心的尸体,看完之后简直三天吃不下饭…”
“老板,再来一碗过羊汤,六个酥饼,一碟酱肉,另外麻烦帮我单独装一碟醋和辣子!”
说着,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酥饼,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赵远舟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凝固在了他的面庞之上,犹如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背后所隐藏的真实情感,无人能够窥探得到。
身为大妖的他,拥有顺风耳这种能力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罢了。
楼下街道上传来的各种声响,即便他不去刻意倾听,这些嘈杂之音依旧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耳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朗而熟悉的男声借着微风的助力,直直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仅仅是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下来。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那些原本深埋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就好似沉睡已久的种子突然受到了春雨的滋润,开始疯狂地破土而出。
它们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那个曾经被他刻意选择遗忘的男人。
那个狠心抛弃他们的男人!
往昔的种种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使得他险些再也无法继续维持那张温和的假面。
虞晚桥刚刚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满心欢喜地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手臂上更是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心中满是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感觉凉飕飕的?”
于是乎,虞晚桥开始警觉地向四周张望起来,试图找出这股寒意的来源。
但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显得那般平静正常,没有丝毫异常的迹象。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那家食坊。
虞晚桥的眼神瞬间一亮,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突然有点馋酒喝了。
而此时此刻,食坊的二楼。
饭桌上那些佳肴如今只剩下寥寥几盘还残留着些许残渣。
白玖因吃得太多太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双眼紧紧盯着手中那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就好像那是他的命一般。
他强忍着不适,嘟囔道:
“我…我还可以…嗝!”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响亮的饱嗝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一旁的文潇静静地注视着赵远舟,她心细如发。
刚才赵远舟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此刻她正在心里暗暗思量着其中缘由。
过了一会儿,她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既然知道是冉遗犯案,那就快去抓它吧!”
“我们可是签了军令状,脑袋还在脖子上晃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轻松,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坚定和决然。
赵远舟一脸无辜。
“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抓?靠意念吗?”他摊开双手,显得很无奈。
文潇听后,脸上露出一丝鄙视的神情,反驳道:
“你们都是妖,不能追踪气息吗?”
赵远舟撇撇嘴回应:
“追踪气息的那是狗。”
他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热闹。
就在这时,卓翼宸出现了,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了正轨上。
他带来个重要的消息,齐小姐五日之后就要出嫁了,而且婚事并没有任何延迟的迹象。
他提议只要守住齐小姐,应该就能抓住冉遗。
文潇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而站在一旁的白玖则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满脸不满地抱怨起来:
“齐老爷这个爹怎么当的啊,这时候还不取消婚事,是要给水鬼送人头吗?”
就在此时,正准备上楼的虞晚桥听到了齐老爷和水鬼这两个词,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此刻,他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之前自己心中的猜测果然成真了!
走在他前面的店小二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好奇地回过头问道:
“虞老板,您不是说要来买酒的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不走啦?”
虞晚桥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然后再次抬起脚步向前走去,并开口说道:
“无碍,只是突然间脚抽筋儿而已,走吧。”
那一行五人的身影实在太过耀眼夺目,每一个都是俊男美女,让人想不注意到他们都很难。
虞晚桥的目光快速扫过这几个人,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便立刻移开了视线,根本没看清。
然而他此刻心中却是懊悔不已,只恨自己方才怎么就那么嘴馋呢?
之前听到那些关于水鬼的讨论时,他也曾猜测过这些人或许来自崇武营,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缉妖司的人。
就在他再次回头瞥见其中一张面孔的时候,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一般。
正当虞晚桥想要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之际,一股剧烈的疼痛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脑袋里炸开,犹如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