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发生之事规模颇大,众多店铺都受到影响而无法正常营业。
但由于虞晚桥的“挺身而出,成功地为街坊邻里争取到了一笔可观的赔偿金。
对于众人而言,能够获得一些钱财作为补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于是乎,人们纷纷给虞晚桥送来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用品,以表谢意。
虞晚桥豪爽地大手一挥,当即决定今日闭店停业,请店里伙计们吃顿好的压压惊。
此刻,店内的伙计们正热火朝天地在铺子里赶工,毕竟早点完成工作便能早点拿到工钱。
而且谁也不想在此节骨眼上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夜已深,四周万籁俱寂,窗外是一片漆黑,唯有远方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
伙计们忙碌完手中的活计后,便陆陆续续回到屋里歇息去了。
虞晚桥大方地将自己居住的那间屋子让给了伙计们。
他转身看向架子上那件几近完工的嫁衣,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不禁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
“嗯,就差那么一点儿了,若是一切顺利,明日应当就能全部完成。”
说完,他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劳作而变得酸痛不已的脖颈,又伸手捶打着发酸的腰部,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向后院。
当虞晚桥打了一盆清水准备洗脸时,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刹那间,所有的倦意消失了,一股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赵远舟微微歪着头,目光肆意地落在面前之人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很怕我?”
那笑容在月色的映衬下,竟透出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息。
“笑屁啊笑!这是妖该问的问题吗?!”
“害怕难道不对吗?!”
虞晚桥心中暗自咆哮着。
然而,这些吐槽他也只敢在心底里过过瘾而已。
要真让他当面说出来,借他十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
毕竟面对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妖怪,稍有不慎,可能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他还没活够。
尽管内心早已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止,但虞晚桥还是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赵远舟的眼睛,用一种看似高深莫测的语气缓缓说道:
“人分好坏,妖亦是如此。”
“就像我见了你三次,你三次都没杀我,所以我相信你定然是心地善良之辈。”
说完这番话,虞晚桥不禁在心中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哼,绕圈子说几句恭维话这种事,不还是手到擒来嘛!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只见赵远舟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笑。
但他的眼神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透露出一种复杂难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虞晚桥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想要掉头就跑。
嘶,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才好呢?
简直就像是自己不仅仅欺骗了他的身体和心灵,甚至连他兜里的钱财都给一并骗走了似的!
就在他思绪纷乱、胡思乱想的时候,赵远舟却突然毫无征兆地靠近过来。
他的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
但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却好似带着一个无形的钩子,轻而易举地就能勾住人心:
“假如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恐怕就不会如此口不择言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妖!”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离谱。
以至于虞晚桥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仁边缘那淡淡的一圈浅红色。
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他险些乱了阵脚,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一步,并伸出双手用尽全力猛地向前一推。
同时大声呵斥道:
“你能不能好好讲话啊?干嘛要凑这么近?”
“成何体统!”
“有伤风化!”
由于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赵远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弄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站稳后的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了人情味的你可真是有趣极了!”
不再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可终究还不是他。
虞晚桥在心底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暗自咒骂道:
“这家伙脑子肯定进水了,简直就是个大坑货!”
趁着这难得的时机,他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样,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回了屋子里。
毕竟人多的地方总是能让人心安一些。
当虞晚桥冲进屋子后,迅速关上房门,这才有时间喘口气、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番。
“刚才那大妖说的'有了人情味'是指我吗?”
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
这时,他抬头,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按常理来说,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连一个伙计都没有醒来。
然而此刻,屋内呼噜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所有人都睡得那叫一个死沉。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妖怪在暗地里捣鬼。
而此时,屋外的赵远舟并没有就此离去。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脸上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红色流光一闪而过。
待光芒散去,他的掌心中赫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这块黑石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还有些粗糙。
但仔细一瞧,便能发现其表面异常光滑,散发着一种莹润的光泽。
仿佛被人长时间握在手中摩挲把玩过一般。
“你倒是走得潇洒,不管不顾了。”
“比我们妖还没有心。”
赵远舟手里的石头名为“黑沙岩”,来自于神秘的幽都山。
那里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皆是一片漆黑之色。
山巅之上,一袭红衣的白发男子仿若这世间仅存的一抹亮色。
他常言:
“于一处久居便会心生不舍,然活得太久则萌生出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