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没有尽头、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晏棠无法自拔地陷入了一场可怕至极的噩梦中。
四周的景象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过一样,呈现出一种极其扭曲且阴森可怖的模样。
仿佛这里就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晏棠拼尽全身力气狂奔着,沉重的脚步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环境里不断回响。
每一步都好似死亡临近的倒计时。
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脆弱不堪的心脏。
在他的身后,一群面容狰狞、凶神恶煞的黑影如影随形般紧紧追赶着他。
它们口中发出低沉的喘息声和怒吼,那声音令他心脏狂跳不止,几近窒息。
突然,一个黑影猛地扑向他,锋利的刀子划过后背,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不顾一切地转身反抗,双手疯狂地挥舞,试图击退这些恐怖的存在。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他疯狂地刺向那些黑影。
温热的鲜血溅满了他的身躯,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当一切归于平静,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倒下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懊悔。
他颤抖着双手,试图擦去脸上的血迹,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我竟然杀了人......\"
这句话艰难地从他微微颤动的嘴唇间挤了出来。
突然,睡梦中的晏棠猛地抬起头来。
目光穿过层层迷雾,直勾勾地看向正处于梦境外的另一个自己。
\"瞧瞧吧,你变成了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恶魔!\"
\"不!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有!\" 晏棠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着,从珊瑚床上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急剧起伏不定。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很快便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之中,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口中失神地低声呢喃着:
\"我真的没有杀人啊……如果他们不死的话,那么死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爱我的家人,我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正当晏棠沉浸在痛苦与自责当中难以自拔的时候,一阵清脆而又略带寒意的敲门声忽然在门外响起。
紧接着,一个清冷如雪的声音悠悠传入屋内:
\"晏棠,把门打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晏棠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是敖光大人来了?\"
他迅速翻身跳下床铺,脚步踉跄但却异常急切地朝着门口奔去。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一个人待着。
根本没空去想敖光为什么会大半夜的来找他,还是在他做了噩梦之后。
当他打开房门,与门外敖光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晏棠的心猛地一跳。
那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你哭了,可是因为陈塘关的那些人?\"
仿佛只要晏棠点头承认,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冲向陈塘关,将那里夷为平地。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凶险可怕,晏棠急忙拼命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因为他们。”
“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说着,他垂下了脑袋,脸上满是沮丧。
\"我来龙宫里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晏棠一边轻声嘟囔着,一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敖光见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晏棠的头顶,安慰道:
\"莫要着急,待到你成长为一条雄鱼之时,自然就会变得强大起来了。\"
听老板这么一说,晏棠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他微微侧过身子,向敖光示意请进屋内。
毕竟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是个事儿。
他跟在敖光高大的身影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那我以后能够成为您的侍卫长吗?”
“只是,恐怕还需要很久吧,我还想我爹再活五千年呢。”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敖光毫无征兆地猛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他。
晏棠猝不及防,险些一头撞了上去。
好在他急忙收住了脚步,才避免了一场尴尬的碰撞。
紧接着,从头顶上方传来:
“你可以先担任其他职位。”
晏棠闻言,抬起头望向敖光那张冷峻的面庞,眨巴着眼睛:
“宫女嘛,我现在不就是当着呢嘛。”
然而敖光接下来所说出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晏棠耳边炸响。
只见敖光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晏棠,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不是宫女,而是当我的东海龙后。”
他的态度异常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晏棠当场就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去当龙后啊!这不是瞎扯嘛!”
他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迅速越过敖光,一边摇着头,一边快步朝着珊瑚床走去。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这一定是个梦中梦,太可怕了,千万不能当真啊!”
此刻晏棠的心犹如哪吒闹海一般混乱不堪。
(我如今怎么连这种尴尬的抠脚的梦都敢做啦?)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以后岂不是还要做春梦?)
(那可真是要鱼命啊!)
(像敖光这种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敖光静静地站在床边,听晏棠心里面碎碎念。
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发出一声轻叹,这声叹息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
“你如今是一条母鱼,身为女子,自然能够胜任龙后的角色。”
“况且,只要本王乐意,即便你是条雄鱼,哪怕是个男子,那又何妨?”
“你始终都是你啊,晏棠也永远只会是晏棠。”
敖光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晏棠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
(呜呜呜……好想哭怎么办?)
(我肯定是在做梦,敖光大人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一向对待任何事情都能从容应对的敖光,此刻竟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为何自己明明说了真心话,可这人就是不肯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