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幻想荷花再次灰溜溜地被送回来的样子,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院门被踢踹的声响。
一阵叮铃咣当的声响过后,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应声倒地。
大门外,已经有被这父子几人的动静吸引过来的村民。
一群人挤挤攘攘地围着他们的牛车议论纷纷。
宁大富带着宁元山宁元河计一舟三人直接冲进了门,四人都是干活的好手,往院子里一站,气势逼人。
随后跟进来的是被计一舟勒令摆谱的,穿着一身秀才服的宁元昭。
出门在外什么最重要?
面子最重要!
特别是这种情况下。
宁元昭自己跟村里人好像没多把这个秀才当个宝似的供起来,那是因为宁元昭是当事人,本来就觉得没什么。
村里人也算得上是看着宁元昭长大的,不管他是不是个秀才,他都是宁家村的一个小辈。
在宁家村不算什么,在他们连个童生都没有的王家庄就很稀奇了。
就算他们不知道秀才公到底厉不厉害,但大多数人对读书人还是尊敬的。
更何况宁元昭一身长袍站在其中,周身的气度就明显地跟周围人不一样。
此时宁元昭脸上有些怒色,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亲家,你们这是做什么?”老王神情一僵,立马起身,招呼着他婆娘快些倒水,“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没什么好坐的,我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儿咱们不把事情解决了,我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宁大富吼道。
许氏跟荷花还在牛车上没有下来,两人都只能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宁大富的声音不算小,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
“啥事儿啊,他们不是亲家吗?”
“你还不知道吧,昨儿王八把他媳妇给打了,动静打得我在家都听到了。”
“啧啧,他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呐,小两口之前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好有什么用,媳妇肚子不争气,花银子把人娶了没办法传宗接代,你说这怎么能行呢?”
“哎哎哎,声音小点儿,车上还有人呢,听听他们里边怎么说的。”
老王假惺惺地瞪了王八一眼,赔笑道:“亲家你看你这话说的多生分呐,这臭小子下手是没轻没重了一点,让荷花受委屈了,我们这不是正在教训他,好让她上门给荷花赔礼道歉吗?”
计一舟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他们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可不算小。
他们一群人站在门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好大的脸啊这一家人。
“道歉也不必了,依我看,咱们这亲家也没有继续做的必要了,今天就让两个孩子分开吧。”宁大富说。
荷花想要和离是在家里都说好了的。
这一路上他们的气氛都很低沉,但是计一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他会打荷花一次就会打荷花无数次。
这村里谁家过日子不会磕磕碰碰的,就连他年轻的时候脾气上来都会跟许氏推搡几下。
但也是从来都没有下过这样的重手。
太不是人了。
这都差点让他姑娘没了命。
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一个闺女,没必要在别人家里受气。
闻言老王和王八面色一变,他们这种人家想要娶媳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他们还是打了人家姑娘才让人找上门来的,就算以后想要再找也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了。
“亲家,咱们有话都好好说,你看这……”
“谁是你亲家,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亲家,”宁大富把脸扭到一边,“我今天来就是要让荷花和离的,和离书我们带过来了,你们就尽快签了吧。”
和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得上一件天大的事了,这多丢人啊。
别说他们本就娶妻不易,就算过不下去了,那也是男的一纸休书完事儿。
“这,这没什么必要吧,两个孩子把话都说开,以后还是能过日子的,”老王说:“哪有夫妻不动手的?”
这话听得宁大富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你这话说得简单,我闺女好好的一个嫁到你们家,你们要不要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回的家?”
“你们对她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直说,没必要把一个好好的人磋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吧?”
“这要不是孩子有那么一股劲儿知道回家,说不定我们再见到她,就是她的一具尸体了。”
宁大富说的是声泪俱下,偏偏有人是没心肝的。
“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好听了,”王婆娘把儿子往身后一扒拉,“你怎么不说你家闺女来我们家几年了连个蛋都不会下?还想和离?我呸,我们没有把她休回家就不错了。”
宁元山宁元河脾气多少有些随了宁大富,听罢就忍不住满肚子的火想要上前理论。
计一舟一把拉住了俩弟弟,跟这些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有时候还是要用点特殊手段。
宁.特殊手段.元昭上前,“这本是姐姐的家事,做弟弟的不该插手,但今日我们既然都跟着来了,是一定要达到目的才会罢手的。”
“谈可以谈,但是我大姐是绝对不会继续留在你们家中,今日若是你们执意不和离,非要休妻或者耍无赖什么都不做,我们也就只好一纸诉状将王八送上衙门了。”
他们本来也没想着要跟王家周旋什么,能达到将荷花带回去的目的就成。
王家破你那个听罢往地上一坐,立即哭了起来,“哎哟大家伙快来看一看呐,我们家这都是什么命啊,娶个儿媳妇是个不下蛋的不说,他们一家还要把我们送去衙门。”
“大家伙都来看看啊,我就没见过要拆散自己闺女姻缘的爹,还有这弟弟,弟弟都能打上门威胁姐夫和离了……”
宁元昭跟计一舟拉着宁大富父子三人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这大开大合的假哭动作,别等会儿再伤到他们了。
她想哭就任他哭,除了跟她一起惺惺作态的王家人,宁元昭他们则是一直冷眼旁观着。
又过了一会儿,王婆娘像是哭累了,声音都小了一些。
宁元昭还是没打算放过他们,继续扎心窝子:“按大庆律法,若男子家暴妻子,以致妻子受伤,则会受到髨刑以及八十大板。1”
“你们是想自己签了这和离书,还是要先去打上八十大板再剃了头发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