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后,玄天宗准备好,在外面等归一宗一起前往缥缈宗的问心路。
一大早寒气重,浥青非要把墨故知裹成球才肯放人,院子外裴青寂困得眼皮上下打架,迷迷糊糊看见一雪白的粽子滚了过来。
“师父,今天端午节吗?”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粽子上长了张幽怨的脸。
“我去,墨故知!”
墨故知觉得还没到问心那一步她就要出心魔了,社死怎么不算死呢。
裴青寂这下也不困了,吊儿郎当走过来,“墨师叔,您这是要学驯兽啊。”
墨故知本来就被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裹得难受,这下正好有个倒霉蛋送上门。
“我确实准备驯兽去。”
她动动手指,裴青寂没心眼地送上门。
忽然,一条藤蔓将他猛地向后一拉,墨故知看着双膝跪地疼的呲牙咧嘴的人笑了笑。
“这不现成的兽嘛。”
她若无其事从裴青寂身旁路过,“玄天宗的伙食该少放的盐了,看把你们大师兄闲的。”
早上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长辈之间的关系,玄天宗长老和弗唯站在一起,等着飘渺宗的飞舟。
“话说容九是怎么想出将问心路作为比赛内容的。”
弗唯听了他的话,扯了扯嘴角,“毕竟都是年轻人,以后路还长着呢,早发现早治疗。”
玄天宗长老看着天边出现的飞舟,“可能是吧,容九的小性子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弗唯默默叹了口气,他怎么想的,玩黑幕呗。
缥缈宗和墨家合作势必要了解墨家的一些秘闻,虽然外界对于墨故知的存在都不甚清楚,但容九不会不了解。
“唉。”弗唯按了按太阳穴,名次不重要,不出事就好。
缥缈宗的问心路远看就是一条普通的山路,可只有走过的人知道,那条路中可以遇见最深层的恐惧或渴望。
是通天大道,还是地狱黄泉皆在一念之间。
墨故知听着上头长老讲完规则,“这怎么听起来和碧落黄泉差不多。”
话音刚落,她抬头就看见了郑叙,的师父,青云剑宗的方夷长老,此时正眼神凉飕飕地看着她。
墨故知淡定挥手,“方师兄好。”辈分大就是这个好处,膈应死你。
方夷气得冷哼一声,把头转了个弯,眼不见为净。
直到比赛开始的那一刻,墨故知才明白这问心路的神奇之处。
竟然······有轮椅便捷通道。
她才前进一步,前方不见尽头的阶梯就变成了宽阔大道,这么人性化吗?
而寻岳这边,他先是迈了一步,没有任何变化。
又试探迈了一步,转了转脑袋,正好对上自家师父的眼睛。
难道是这玩意坏了?
再走几步?
寻岳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干脆一口气跑到了半山腰。
眼看还是没什么变化,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寻岳就登顶了。
他一脸茫然站在一边,和身旁的记名弟子大眼瞪小眼,尴尬之余非常友好地递过一块桂花糕,“你要吗?”
弟子同款茫然脸,显然没有料到有人这么快登顶。
他呆愣了片刻,紧接着宣布,“第一名,归一宗——寻岳。”
弗唯在席上看着水镜中每个弟子名字旁的颜色,颜色代表陷入的程度,颜色越深就越难以醒来。
寻岳是个没心眼的,余欢和浥青也问题不大,主要是那两个。
他看着须怀玉和墨故知的名字,脸上难得露出担忧。
须怀玉的身影走到半山腰就没再动过了。
他年少成名,备受家族重视,但自从灵脉被毁后,遭到的冷眼也不计其数,所以他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宗门。
一个无法修炼的世家少主是当不了宗门弟子的。
问心到此就是他再无修炼可能的绝望。
直到那道绿光笼罩住他。
一开始,云台上的那人问他“愿不愿拜入归一宗。”
后来,是她和归一宗的所有人没日没夜的翻找古籍,妄图找到治疗他的办法,她说,“安啦安啦,小师叔在呢,归一宗的风水养人,绝对让你白白胖胖的。”
最后,所有人陪他回了须家,找到了所谓的真相,虽然残忍,但他心中更多的是释怀。
因为血脉相连,须怀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但墨故知雷厉风行当晚就带着他离开了须家。
为了保全须家,归一宗对当晚的事三缄其口,也算全了须怀玉对家族最后的贡献。
直到坐上灵舰那一刻,须怀玉才登上山顶。
他觉得有些矫情,自从来了归一宗虽然总被师父打得嗷嗷叫,虽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虽然师父经常连累他挨罚,但,这里的空气是新鲜的,自由的。
墨故知总跟他说“发疯也是适应环境的一种。”
“归一宗主打一个不服就干,自家人都下死手呢,何况外人。”
“你可是天之骄子,虽然比起小师叔还差一点,但在外面你可以横着走了。”
须怀玉笑了,对啊,他现在是归一宗的弟子,当然可以“霸凌”所有人。
他是第四个出来的,彼时余欢、浥青和寻岳正排排坐,吃果果。
水镜上显示,到此用时最短的是归一宗。
墨故知自从宗门大比开始,向来对其他弟子属于降维打击,可如今众多弟子中只有她一步未进。
飘渺宗的问心路能够挖掘你内心深处的执念,有遗憾,诱惑,恐惧,只有突破凡尘,才能一心向道。
墨故知觉得她应该没什么执念。
一开始她出现在墨家牢房,发现实验失败后的长老毫不犹豫杀了她。
那是她穿过来前的记忆,可现在却亲自体验了一把。
不过,在墨家受的那些折磨,说实在不算什么,反正她早晚会灭了墨家,现在看他们蹦跶蹦跶也无所谓。
后来是在归一宗,她还是个法修,只不过修炼的不是灵体,腿也好好的,每天没日没夜的修炼,没参加什么宗门大选,须怀玉是闲时夕捡回来的。
“故知,修炼不应该急于求成,你心中执念太深,这个我教不了你。”
她此刻双眼猩红,早已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家里那个总在大石头上晒太阳的《甄嬛传》狂热粉看着她,满脸不忍,却无可奈何。
墨故知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她从未表现过的凉薄,“弟子无能,几次劳烦师父出山,这种情况,绝对不会有下次。”
清宁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娃娃脸上染上愠色,最后全都溶解在一声叹息之中。
“故知,你父母给你取名为故知,是希望你知命不忧,不是让你固执撞南墙的。”
清宁难得与她谈心,墨故知却发现这个清宁,额角的头发竟已花白。
可这个墨故知丝毫不在乎,“南墙弟子自会去撞,还望师父届时不要阻拦。”
“你!”
清宁还想要说什么,但看着小徒弟不为所动的样子,终是拂袖离去。
墨故知看着这一幕差点气死。
你倒是哄哄她啊,她虽然把清宁当师父,但在心里,清宁才是更需要被哄得那个。
“我把她当小孩哄,你把她当老登气。”
墨故知算看明白了,这是她没有她的那个剧本里的清宁和墨故知。
很快场景转换,墨故知浑身是血站在宗门广场上,双眼麻木看着归一宗尸横遍野,满眼都是血淋淋的红色。
她脚下就是六师姐,利刃穿喉,血如泉涌,双眼圆睁,死前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像是在叫她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