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在老三的眼中看到了那丝不该属于他的绝望，以至于更加衬托出大殿内众人内心中的无助与恐慌。
“胡兄，黄昏谷......老顾那边传来消息没？”压抑的氛围中，稳坐于众人之上的林萧率先打开沉默。
声音落下，在场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正恍惚着的我，一时间气氛好似更加压抑了。
恍惚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撞了一下，我扭头看去，只见洪斌正一脸疲惫地看着我，随即向着上方努了努嘴。
我顺着前者示意的方向看去，那抹绝望与我相之呼应。
“唉......”林萧的脸上同样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疲惫之色，但被他掩饰的很好，“胡兄，若沈姑娘还在，她不愿、也不想看到你这般堕落。”
沈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在场的众人都能察觉到大殿内充斥着一种紊乱的气息波动，不少人都是暗中皱眉，最终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沉默中，我的手臂微微颤抖着，那段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画面，始终定格在沈姑娘满身鲜血的躺在我的怀里，而我......却无能为力。
生命中对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继离去，我再一次疯了、癫了。
“嘀嗒！”
一滴晨露落在我的思维风暴中，荡起了一阵涟漪。
我僵硬地扭头看去，一只玉手轻轻地安抚在我那颤抖着的手掌上，是寨中的三娘，万载岁月，她陪伴了我整整一生。
“当家的......”三娘那轻柔地声音终是唤醒了沉沦在疯癫中的我，她眸光清澈与我相视，“沈姑娘还在，她一直在看着你呢，别忘了，你说过要带她去你的家乡看看的。”
家乡......
我的心中一阵刺痛，刚刚消散而去的痛苦再一次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当年，若不是我将这个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告诉了她，剑阁就不会落此下场，沈老头就不会以身殉剑，沈姑娘就不会死......
杨戬！！！
我在心底疯狂的嘶吼着，极致的恨意已然将那一滴让我清醒的晨露彻底淹没！
“咲！”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雀鸣从天际划过，响彻在在场众人的每一个人的心田中。
紧接着，一道浑身沐浴在火焰中的身影从天而降，转瞬间便飞落在大殿内，也瞬息间将众人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
从烈焰中踱步而出的季沧海浑身鲜血，眸中翻腾着烈焰，浑身散发着滔天的煞气，而他的到来，大殿内的空气都是开始可见的沸腾起来！
他的目光先是投向上方依旧坐在那里的林萧，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将目光扫向大殿内的众人，最终定格在角落处我的身影上。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迈步走到我的身前，看着面容呆滞眼神迷离的我，一言不发。
“二爷。”身旁，三娘那略带担忧的声音缓缓响起，“剑阁的意外，当家的受了不小的打击，他的内心很自责。”
“臭老虎......”季沧海没有理会三娘，只是眯着眼看着我沉声说道，“某问你，你在矫情什么？”
我，亦或是在场的每一人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气，可没人敢插手关于炎帝与虎帝的事情，亦没人能接住炎帝的怒火。
身旁，洪斌扯了扯嘴角，一双牛眼瞪得老大，装准备抬步上前时，那只晶莹玉手却再次伸出拉住了他，洪斌诧异的扭头，却看见三娘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管。洪斌虽然不解，但最终也还是沉住了气，收回了将要抬起的步子。
面对老二这近乎于指着鼻子骂的质问，我只是扭头不带丝毫情感的看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
现场的气氛似乎更沉了，沉重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大殿内回荡着，不仅如此，炙热的空气好似随时都会引燃，紊乱的气息也好似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够了！”
就在这时，台上的林萧一声厉喝，随即一道皇威浩荡的金龙之气瞬间拔地而起，瞬间将殿内的炙热及紊乱彻底搅碎，只是二人却都还是死死地盯着对方，并没有理会台上的林萧。
他皱着眉脸上露出不怒自威的神色看向台下那置着气的二人，可心中却满是无奈。
“你们二人还有心思在这内斗！”林萧缓步走向下方，向着台下的二人走去，“如今源界危难在即，天界以及隐族皆是虎视眈眈，左有不朽、右有万象！你们这是将这里当儿戏吗？”
无人敢管的炎帝与虎帝，他青帝敢，也有资格管。
这一次的质问，却是重重地抛向了两个人，一时间二人皆是没有说话。
半晌后。
季沧海取下腰间证道后挂着的第四个火葫芦，而后取下塞子猛地仰喉灌去，酒水顺着嘴角肆意的流淌而下，顺着下颚滴落在脚边的地上发出“嘀嗒嘀嗒”轻响。
“嘶——爽！”痛饮一番的季沧海抬起胳膊随意地擦了擦嘴角，借着辛辣的酒意语气淡淡道，“臭老虎，你给某听好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失去了心中那最挚爱的一角，亲情......友情......在这场神战面前，脆弱的犹如一团烛火，一不留神......他就熄灭了。”
说着，季沧海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我的身上，而我也静静地看着他，之间前者伸出手指向自己道，“某曾经一直以为最宝贵的是家人，却不曾想这万年间一直忽略了守护着我的灯火，可现在......某失去了心中最宝贵的灯。”
我的眼神微微跳动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家人以及那抹灯火是谁，可喉间似被堵住，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而后我看到他再次将手指向......老三。
我扭头看去，终是从对方那满是威严的脸上看到了那抹我未曾察觉到的疲惫。
“你以为只有你心中难过吗？”季沧海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玉州......神殇之地，那里可是林兄的家！七仙君折煞其三！小玉下落不明，黄卫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吗？蔡仁是怎么献祭的...虎帝...你敢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