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心里一紧。直到这时,他才算听出了一点门道来。郑思奇并不是邀他打牌,而是想让他去抓赌。应该也不是让他去抓赌,而是抓牌桌上的某一个人。
难道,牌桌上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亦或是郑思奇想借刀杀人?
胡步云冷冷说道:“郑主席送我的这件礼物,确实很别致。不过我没兴趣收,我是来督查扫黑除恶的,不是来禁赌的,兰光的社会治安问题,还是得靠兰光的干部群众自己治理,也包括郑主席你。”
郑思奇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老弟真乃性情中人,那我就不劝了,免得你觉得我是要在你身上捞取好处。老弟你下午应该要参加县委县政府的欢送宴,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胡步云本就没兴趣继续聊下去,此刻郑思奇主动下达逐客令,正合他的心意。于是站起身来,告辞而去。
开车出了经开区,胡步云还一肚子气。暗骂郑思奇这个老不死的,简直是阴魂不散,到这时候了,还想给自己挖坑。难道他真就不怕自己对冯雪梅的事深究下去?
想到这里,胡步云心里一个激灵,随即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他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微闭双眼,脑子急速打转。
他想,郑思奇混迹兰光官场数十年,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那是从重重包围中拼杀出来的,绝不是一个白痴所能做到的。他怎么可能出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昬招呢?这绝不可能。
他应该是在暗示自己,白湖村27号的牌桌上藏有秘密。
如果真的有秘密,那自己就得去探个究竟。即便那里是龙潭虎穴,也应该去闯一闯。
胡步云掏出手机,给郑思奇发过去一条信息:“牌局几点开始?”
很快,郑思奇回了几个字:“晚上八点。相信不会让你失望。”
回到兰光宾馆,离下午的欢送宴还有一会儿。胡步云把督查组的所有人叫进自己的房间,做了一个简单的安排。喝酒的事就交给蒋武林和张子轩了,欢送宴必须在晚上八点以前结束,不管大家想什么办法,八点以前必须散场。上官芸、黄铭、宋逸飞、陈煜城不准喝酒,晚上要出去执行任务。
蒋武林诧异地问:“不是兰光的行动已经结束了吗?欢送宴都吃了,是怕一顿吃不饱,想再吃一顿?”
胡步云缓缓说道:“行动结没结束我也说不准,得过了今晚才知道。说实话,我也不想折腾了,这会儿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反倒希望今晚的行动一所无获,这样明天早上就可以安安心心撤走。”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和子轩也参加你们的行动呗,我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再也遇不到这么刺激的活儿了。”蒋武林笑嘻嘻地说。
胡步云摇摇头,“所有明面上的活都是你和子轩兄干,背地里的脏活累活不牵扯你们俩。”
“我和子轩就远远地看着,不影响你们的行动,行不?”蒋武林还在坚持。
上官芸撇撇嘴道:“蒋副组长,如果遇到危险,我们是先保护你们还是先完成任务?”
蒋武林叹了一口气,对张子轩说:“我怎么觉着,这次下来督查,就我俩是多余的,我俩才是他们放在桌上花瓶。”
张子轩笑笑说:“还是听胡组长安排吧,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不该我们掺和的就别掺和,免得坏了胡组长的节奏。”
经历过这些事,现在张子轩对胡步云已经是无条件信任,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胡步云安排的事,他既不讲价钱,也不问为什么,干就完了。
下午的欢送宴,督查组这边全员参加。兰光方面则由县委书记王思远和县长齐俊成领衔,在家的常委几乎全到了,再加上一个副县长兼公安局长李文奇。
欢送宴席上吃什么无所谓,关键是酒得喝好。
胡步云和兰光方面的人都很熟,所以灌酒的对象基本就集中在胡步云一个人身上。
平时喝酒如喝水的胡步云,今天却是滴酒不沾,无论怎么劝都不端杯子。先是指着自己咽喉,用沙哑的声音说感冒了,不能喝酒。可别人哪里肯听,上午开总结会的时候让你发言,你装咽喉痛,现在请你喝酒,你又装咽喉痛,能不能换个花样玩?
没想到胡步云竟从衣兜里拿出一盒头孢来,指着头孢一阵傻笑。
别人再就不好意思劝他酒了,谁都知道吃了头孢不能沾酒,怕劝出人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