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黑暗中,谢雨辰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蹑手蹑脚偷摸回来的关根。
“嗯,往那边挪挪,给我留个位置。”
关根笑了笑,抬脚踢了踢谢雨辰曲起的腿,示意他给让个位。
谢雨辰撑起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关根满意的挑了挑眉,在他身边坐下。
“其实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么?”
关根有些诧异,他印象中,谢雨辰还从未有过有什么东西弄不明白的时候,一时间来了点兴致。
“你跟无邪说的那些话。”
在沙丘那边,他都听见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了。”
关根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沙堆上,惬意地闭上眼睛,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现在都不太理解你是要坑他还是帮他了。”
谢雨辰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一开始他们就明确了一点,他们会保护无邪,但不会干扰他的成长轨迹,就按照吴三醒他们安排的那样继续走下去。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发现问题,才能继续他们在暗处的计划。
吴家的人需要无邪,九门也同样需要无邪,他没得选择。
只不过这次坑他的人从他三叔变成了他自己而已,区别不大。
“我确实是要坑他,只有这样才不会乱了套,但我也帮他了啊,算是两清了。”
谢雨辰噗嗤一笑,弯弯的眉眼格外好看,像只狡诈的狐狸。
“你说他不会真的缺心眼去改名吧。”
他觉得无邪干得出来这件事。
“放心,在事情结束之前他是不会改的,除非他想被家里人打死。”
关根拿起棍子拨弄了几下眼前的篝火,晚上的风有些凉,火光有些熄灭了。
“你不担心?”
谢雨辰直勾勾地看着关根,很显然,他在这个人的身上居然难以找出一点无邪的影子。
“担心什么?”
“黎簇对无邪的态度,你就一点不担心?”
关根朝着不远处的篝火堆看去,这个时候,黎簇应该睡着了吧。
“说难听点,黎簇对于无邪所有的关注,都是因为我,所以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无邪也明白这一点,如果他想和黎簇在一起,首先就要证明,自己根本就不是吴邪。”
谢雨辰沉默不语,在这一点上,他同意关根的观点。
“所以你告诉他要换个名字?”
关根笑了笑,眼眸低垂,看着自己手腕上狰狞的伤疤。
“其实也有点私心吧,我不想他用着我的名字,依靠我和黎簇的过去来靠近他,哪怕他是曾经的我,也不可以。”
他要让黎簇明白,就算他是曾经的自己,他也不会是吴邪,不要把他们搞混了,不要对他特殊。
跳动的火焰照在关根清瘦的脸上,映出了他狼狈的面容,胡子拉碴,眼底青黑一片,眼角都长出了细纹,虽然并不影响他周身的气质,却也让关根清晰地知道。
他已经老了,如果能撑到事情结束的那一天,他就……
第二天的清晨,车队再次出发。
再往戈壁的深处,就是地图上什么都没有的无人区了,几乎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人来过的土地,路况只会更加糟糕。
定主卓玛需要依靠风蚀的岩石和河谷来判断路线,车队就不得不走那些靠近山岩的陡坡。
烈日当空,几乎能把人整个烤化,至少黎簇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化掉了。
身体的水分随着汗液的蒸发不断流失,就连意识都模糊了起来,若说原本还有人对于这趟旅程满怀期待、兴致勃勃,此刻也整个蔫下去了,参考耷拉着脑袋靠在黎簇肩膀上的无邪。
还好他们携带的水源充足,不然黎簇都不知道这几天该怎么熬过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关根好像一直在躲着他,虽然没有很明显,可他甚至没有看黎簇一眼。
这个认知让黎簇有些不满,也许是习惯了关根经常欺负他的样子,这一下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让他有些心慌。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黎簇不由地闪过一丝心疼。
年纪大了非要过来干嘛,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黎簇是真的觉得头疼,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关根都能准确地在他的神经上蹦跶,踩得他崩溃。
孽缘啊!
无邪自然也注意到了黎簇有些闹别扭的情绪,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关根,那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坐在另一边,跟别人有说有笑。
阿宁顶着大太阳跑过来说了一遍情况,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等三天后他们到达河道的尽头,戈壁也会变成沙漠,不过还好柴达木盆地的沙漠并不大,就如同一块块的斑点,点缀在荒芜的盆地中心。
但这些对他们来说也是个问题,水源虽然充足,但还是需要补给的地方,再加上方位的问题。
昼夜温差五十多度的戈壁上,所有的机器和电子产品都有被毁坏的风险,包括指南针。
黎簇脸色凝重,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危险,怪不得当地人会说沙漠里住着吃人的魔鬼,这进去还真不一定出得来。
“鸭梨,怎么了?”
苏万走到黎簇身边问道,把自己的水递到黎簇面前。
黎簇将水壶推了回去,举起自己的水壶晃了晃,示意自己还有。
苏万点点头,将自己的水壶收了回去。
“没什么,只是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说着,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无邪和关根,心里暗自祈祷。
只能期盼着这两人不会同时发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