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了很久,我到底该怎么描述这段时间的生活,但是怎么想都有些想不出来。
这是一段很黑暗的日子,很多很多的声音不断的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几乎要把我压碎了。
很多人会觉得我玻璃心,但是我真没办法做到处理这些情况还能泰然自若。
说到底我不是个多么超然的人,初中时候就有的质疑,和李静的那些pua一样的话术让我变得脆弱敏感,我装作不在意,但是胸口处传来的疼痛那么真实。
索性就不写了。这样平静的痛苦持续到了那一个特殊的日子。
开学没多久就换了座位,不知道班主任脑子怎么想的,把钟晓泊和陈霏霏这一对又一次换到了一起,前后桌。而且这一次他们坐在了更前面,那更是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李湛这小子也不例外。一天大课间上午,李湛拿手机在教室后面偷摸拍了钟晓泊一张。
我们都还在笑呢,在教室后面,钟晓泊知道了这事,也跑到了后面来要拿李湛的手机,想要删掉他的“作案记录”,本来很好笑的氛围,在空气突然的降温里彻底凝固了。
是的,凝固,我找不到别的词形容那种全班声音瞬间消失且无人敢动的环境了。
妈的,太熟悉了,这个b氛围。
班主任从后门走了进来,直冲着李湛过去,我们几个都傻了,班主任很快把手机夺了过去,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真是他妈大力出奇迹啊,硬是给李湛的手机摔弯了,对,就是弯了,瞬间从手机变金属垃圾。
李湛被搞出去了。
我们也被搞出去了,哈哈哈哈哈,连坐机制。
事情发生的很快,很快,我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一切就发生了,真是梦幻。所有围观或者参与者都被搞出去了,班主任接着就是一顿输出。
讲的什么压根没听,我也无心辩解,只是在那里站着,我们都是,像是几具挺立着的尸体。
好不容易有了我说话的机会,班主任斜着眼睛问我,快考试了,知道什么时候考试吗,我回答了,但是回答错了。
“下个星期。”
今天是周一,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星期考试,我还以为是下个星期呢。班主任瞪着我,像是抓住了我的脖颈,我一下子就无法呼吸了。
“下个星期?呵呵,嗯(方言,你)怕是冒(方言,没)睡醒哦?”
我苦笑一声,无可奈何。
妈的,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啊!
班主任讲了很久,然后把除了李湛以外的我们几个搞到教室后面去站着。好在这是英语课,我虽然是站在后面吧,但还是阻挡不了我整活的步伐。
难受吗?或者说,嫌人?
不见得吧,被班主任搞多了,说难听点叫死脸,说高尚点,那就是现在我的韧性被磨练出来了。
但是李湛,这小子后面有什么下场,还真是不得而知。
在后面站着的时候更是知道了班主任莫名其妙来班上的原因。他可不是专门来找我们的,而是来找那一批住宿生。那一批班上住宿的男生们,他们晚上熬夜打游戏太吵被隔壁寝室投诉,班主任也是火速制裁了他们,只是在班上顺手发现了李湛而已。
运气真不好,真的。站在后面的时候,我全程听着班主任在门口的咆哮声,那是对那些住宿生的咆哮,比对我们时候的怒气更甚。
他们运气可能比我们还差点。
李湛没被攘出去,过了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是很沉默,闷的像个葫芦。我们也没怎么过去打扰他,给他留足了时间自我消化。
这一出,让本来平静的痛苦变得激荡了一些,哪怕只是激起了一圈水波,但也确确实实改变了生活的方式。
我以为这会是痛苦的终点,就像是旅人爬过最后一座山峦以后抵达目的地,但是事实证明这并不是。
家里出了事,爷爷身体突然不好,住进了医院。
老妈晚上接我的时候,眼睛红肿了起来。
我明白,在这个没有男人的家里,她又要扛起我爸没法扛起的那一部分责任。我看着她奔波,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三月份的那一次考试,我更是考出了年级前二十。
从第五,到二十开外,我抱着头坐在走廊上,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害怕看到我妈疲惫的神态,她不会责怪我,但是那时有时无的沉默却足够杀死我作为一个儿子的灵魂。
我好像又搞砸了。
……我他妈真是废物啊。
……
可这有什么用呢?
我很恍惚,每天都是,日记写的也越来越频繁。
不幸陆续降临在我的生活里,我反复祈祷着有些什么改变,祈祷着这场连绵着下了很久的冷雨可以早些停下来,但是无济于事。
林小林。
我用几乎祈求的目光看过她很多次,但是我们的视线没能再一次相遇。
这一次换座位,我们俩很神奇的都没有动位置,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距离,可是我却感觉离她变得更远了。
她笑得越来越少,交谈的次数降低,我们企鹅上的火苗越烧越旺,可是我只感觉越来越冷。
冰冷的好像又只剩下了我一个。
林小林,无论你是否相信,无论我是否接受,我潜移默化的把你当做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精神的一个支点。
我破碎着的时候,真的很想拥抱你一次。
“不好听。”
我后悔我刚刚说了那些话,说了什么不重要,但是林小林生气了。
“对不起啊……”
“自己学着改呗,说话好听点,你说话一不好听我就走了,没发现嘛?”
“真的对不起……我会改的。”
“好啦不早了晚安。”
“下辈子我注意点……下次我注意点。”
我放下手机,老妈端着一杯热水送到了我面前来。
“爷爷的病要手术吗?”
“不用,但是要休养,住院的这段时间我要去照顾……爷爷的脾气你也知道。”
“老妈……”
我想说点啥,却如鲠在喉,老妈的表情看不出疲惫,但我已经几乎无法呼吸了。
老妈这段时间很辛苦,很辛苦,她也很难熬。
我帮不上忙,所以沉默。
那一杯热水我迟迟没有喝,直到还有最后一点余温的时候我才一饮而尽,泼出来的水珠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顺着林小林发出的那一句消息滚落,模糊。
“下辈子吧。”
我苦笑一声,关掉手机,抱着头,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