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之后,由于腿脚还没有那么方便,所以老妈还是坚持给我送饭到教室里吃。
考得不错,所以我脸上的笑容终于也多了一些。整个十一月上旬的天气都很好,外面是看不见尽头的碧蓝色的天空,还挂着属于深秋的温暖的太阳。
但是,事情肯定不会那么顺利,生活的小烦恼很快就追上了我。这次的座位排的我们大家很喜欢,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班主任其实排的不算那么好。钟晓泊和刘旋隔了一个走廊每天都聊着数学题,我们一排的三个人每天都在讲话,而坐在钟晓泊前面的林小林就顺理成章的抱怨着,觉得钟晓泊和刘旋太吵,还觉得钟晓泊在挤她,每天她的座位都很小。
她没有告诉我这些,但她晚上去李湛家里的时候告诉了李湛,李湛当然顺手把这个难题甩给了我。
这件事情,我根本没法解决。我根本没法指责钟晓泊他们,因为如果换做我,我也会讲话讲的不亦乐乎,我陷入了两难,但最后也没有表态支持哪一方。
那天中午,同学们都离开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坐在教室,吃着老妈给我送来的饭。
顺手说一句,老妈的厨艺真好,我在任何地方吃过的任何菜肴,都比不过老妈的手艺,她总是能做出我爱吃的,因为我压根没什么不爱吃的,只要是出自她手,任何菜肴都是那么好吃。
吃到一半教室里突然进来了一个人,我停下筷子,抬头看去,是魏赋民。他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了我。
“请问一下,林小林坐在哪里?”
我疑惑于他接下来的行为,但是,忍着对他的反感,我还是给他指了指林小林的座位。我担心是林小林让他过来送什么东西,那我说到底不是在阻碍他,而是在阻碍林小林,我可不想这样。
但我很快就后悔了。魏赋民根本不是送什么东西,他走到林小林座位,然后,把钟晓泊的桌子往后挪了挪,林小林的座位空间顿时就大了不少。
我愣住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男闺蜜,从二楼跑上来,然后就做这么一件事,更不明白,林小林为什么要和他倾诉这些。
有关这些,林小林和我提都没有提起过。
我低着头,继续吃饭,不再看魏赋民,直到教室里再次回归寂静,整个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内心的声音。
我终于意识到一个我不愿接受也要接受的事实,我所谓的给林小林的关心,其他人都能给,而我很多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不是男朋友,也不是男闺蜜,我是个“舔狗”。
那天晚上我和林小林提起了这件事。
“啊?是这样吗?......我不知道欸,那谢谢他吧!”
林小林不知道,也就是说,这是魏赋民自己做的,而他也没有和林小林讲,我的心顿时犹如刀割。
我甚至蠢得连爱林小林都想不出用什么方式。
半晌后,我平静了。
只要林小林她的问题能解决,这就够了,我也不愿意再多关注些什么,这个结果是好的,至少,大家都是快乐的,我痛不痛苦,无所谓就好了。
林小林晚上去李湛家里的时候,一开始是认真写作业,现在早就变了风向,变成了聊天。
他们之间的聊天包含了很多内容,当然,也包括我,可是,这里面并没有任何对我正面的言论。
林小林在李湛面前讲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告诉我,说你特别幼稚,跟个小伢一样。”
我低着头听着,在去食堂的路上,周围不停的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去。
“她还跟我说,你上课总是看她她很不舒服,总是感觉有视线,有时候会被你吓到。”
骗人,骗人吧。
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时候的场景,我看向林小林,林小林会和我对视,老师逮住了我走神,过来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下,然后我和林小林相视一笑。
算起来,也快一年了啊,原来,我和林小林的距离早就变了这么多。
“她之前......之前还跟我说,她给我列举了一遍你追过的那些女生,一个个数出来,然后告诉我。”
“他追过这么多个,早晚会喜欢上别人的,不管就好了。”
“你别说了。”
“我知道,我当时听到我都觉得难受......”
我制止了李湛,也没有再听他说些什么,只是一个人低着头往前走。前面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伸手扒开,就径直走向了食堂,李湛在我后面紧跟着。
“诶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她对我这个评价我还怎么冷静,你告诉我?说啊!”
我真的发怒以后,李湛也没有再开玩笑,他拍了拍我,不再作声。
为什么?
或许这个时代确实很怪,也或许以前的我确实太不懂事,林小林可以给出任何我不再爱她的理由,可她偏偏选择用这种方式。
明明,我早就淡忘了她初中时候到底是怎样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此时此刻的她很好,但她却拿我最不愿意回忆的那些来攻击我,即使不是当面,可是跟李湛讲这些和当面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真的是因为多情而放弃李静吗,我真的是因为多情而放弃陈妍吗?不是,我只是被痛苦给折磨到崩溃了,可这些林小林却只字未提,她只知道,我追求了一个又一个女生,却看不到,我经历了一段又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我真的失望了,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我没有再理会林小林,可我想错了,我以为我的沉默可以换来她的开口,但我们一直沉默着,沉默了好久。
我昏昏沉沉的,眼前总是能闪烁出过往我和她的那些画面,于是我又一次下笔,我想要把那些回忆留下来,我知道这很难,但我还是在努力的尝试着。
我写着写着就卡住,就陷入在回忆里,就想起来那时候我和她还算接近的日子。
我写,写那时候,我给她拍视频,那天晚会很好看,但我只记住了你的模样。
我写,写一个情人节和元宵节,写街上的飞花,和我表白。
我写,写我用日记掩盖痛苦,写我给你买创可贴,写那天中午你的脸红,和那瓶你放在我桌子上的牛奶。
我写,写我在学考时候,怕你觉得热,就一直在后面给你扇风,手很酸痛,但我不在乎。
我写,写我骨折时候的崩溃,写你对我的冷漠,和突如其来的天气降温,十一月,深秋初冬,却报道说今天会有一场雪。
“老天爷要下雪,但我不相信,十一月哪里来的雪呢?”
我对着灰白的起风的天空说着,李湛吴竹就在一旁。
“如果,这一场雪下下来了,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追求林小林了。”
我用一场雪封心,把一切交给天定。
那天,等了大半天,却也没有任何下雪的痕迹。我和文东风去跳绳去了,想要锻炼锻炼。那会我的骨折其实并不支持我做这些运动,但是我自我感觉让我还是行动了起来,权当解闷的方式。
我和他跳着跳着,文东风停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天空。
“下雪了,丘山,你看。”
我看了过去,心脏一阵抽搐,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天上降下来的些许晶莹,那是一粒粒的雪籽,在灯光下飘舞着,清晰可见。
“那你......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接受现实,然后继续生活。”
我苦笑着,我等了一天,等到风停云散,却在这最不可能下雪的时候迎来了一场雪。
这场雪只持续了五分钟,好像他只是在告诉我,我和林小林的缘分用尽了,无论我多么爱她,无论我有多么痛苦,都不该再去过问彼此。
我补完了那首诗的最后一个部分,放下笔以后,我趴在桌子上情绪崩溃着,却不能流出眼泪来。
我明明很爱你,我明明决定过了,我要超越时间这个最大的难题,却还是迎来了这个时刻。
让我食言一次吧,我不想就这么轻易的不再爱你,也无法这么轻易的不再爱你,即使你在我所有身边人的评价里都只是吊着我,玩弄我,我也不在乎。
我不会食言的,我说了,要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我还没动笔,我不想轻易的迎来这本书的结局。
我叫这首诗《记梦》,它记录了一个荒唐的梦,一个只剩我一个人痛苦的梦。
“偶窥镜中人,神貌皆已非。
人道惶恐心,镜映销魂泪。
昏夜光散尽,残灯火成灰。
心系傍身事,三更思梦回。
风凄催木落,亭台高歌舞。
无限花红过,眼底尽是汝。
白玉飞花穿街去,却把情人作元宵。
东风尽携倾慕意,不料他日惹人嘲!
大势虽去心未凉,言淡神恬掩仓皇。
辰午难眠撰琐事,字句难证相思狂。
天朗气清暑气空,身轻步捷似乘风。
相视无言心知意,物薄可显情思重。
已睹桃李去,未见柳絮飞。
恐伤愚人意,勉收一物回。
若道尖刻语,定当引人颓。
抛却人言践己事,晖光似起却生凄。
不见拂扇风流逝,惟愿江流复奔西。
身躯历磨难,心志亦显愁。
所度悲凉事,共结映郁眸。
忆昔三千事,共付明月楼。
所求再难及,所思再难酬。
来时红叶携思落,去时寒流掠人过。
风劈群峦天色漠,烟沉凡世暮云阔。
难料终为他人厌,道是今夕雪封心。
梦回夜半心已死,魂归白日雪未迎。
昏黑渐至霞色过,晶莹即落空见人。
从前志虑翻不过,旧日心事难归尘。
冰晶纷然若有意,可否许我回首去?
梦醒意犹醉,踌躇待天明。
此后永记梦,但求忧思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