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预报说有一场雪,但是我等了一上午,直到老师快要宣布放假的消息后,也没能见到一片雪花。
这次,我的成绩单变得很不一样,老师终于对我多了些夸赞,而不是再一味的指责我的不是。我当然不在乎老师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我想让别人也看看这份不太一样的成绩单,一份变了样式的成绩单。
我高兴的转过身,想要向林小林那里走去,却愣在了原地,只能痴痴的望着。整个教室被欢笑声填满,我在其中面无表情,看起来那么格格不入。
林小林,第五,她看起来那么意气风发,就和一年前的我一样。
我没有走向林小林,因为她正伸出手向梁星索要着他的成绩单,眼中早就被喜悦的颜色填满。他们交谈着,欢笑着,甚至手都在不停的比划着,我离他们只有十米不到,可我彻底的成为了局外人,他们的世界绚烂着彩色,而我只剩下空白。
林小林,她在这个空白世界里像一朵摇曳着花枝的玫瑰般绽放,她笑起来的时候,甚至明媚了外面灰白色的天空,可那份温暖和颜色都不再属于我,我站在那里,甚至手中的成绩单都被捏的皱巴巴的,我却浑然不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我和林小林的每一次接触总伴随着无边界的痛苦,明明十二月在家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更接近,可来到学校后,我们还是充当着彼此的陌生人这个我最难以接受的身份。
我在这一年里起起伏伏,有过最黑暗无助的日子,也有过快乐的瞬间,家庭,学业,感情,这些东西在一年里反复的折磨着我,最后,我和林小林渐行渐远,而我只能无力的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
我这么想着,却在无意间和林小林对视了,目光相遇的时刻,外面的白色的光照在林小林的侧脸,她对着我笑着,融化了我所有的苦闷和不安。
或许,她的热情并没有褪色,我也笑了出来,白光照在我眼里,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那天班主任留下了一批人打扫卫生,我和林小林都被选中了,在还剩下最后一点工作的时候,我接过了林小林手里的事情,她回来的时候,我告诉她,让她提前走,剩下的我来解决。
“那......谢谢你啊,丘山。”
她提前走了,我过了几分钟才搞完,戴上耳机,我把我和这个世界隔开,一个人走出了教室,走在空无一人的学校操场,点点晶莹飘落在我眼前,浸染了大地。
耳机里放的,是周杰伦的《不该》。
下雪了,雪花像是一片片艺术品,一尘不染。
我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和学校短暂的道别。半个月后再见面,就来到了新的一年了......
就在我回头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小跑着过来了,身上背着一个大包,口里呼出的热气模糊着空气,也也模糊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是林小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比我提前走却还是落在了后面,但我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脸上浮现出刚刚奔跑后的潮红,本来娇小的身材和她背上的包那么的反差。我心下一紧,想要接过她背后那沉重的负担,可我又迟疑了,我的手停在了我和她之间,停在半空,无处安放。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吧,我伸出手对着天空,接下了一片雪花。
那之后,我就和林小林一起走了。我和她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闲散的聊着,走了没多远,尹曦这个伙计很没有眼力见的跟了上来,搞得我两眼一黑。于是我们两个人就变成了三个人,但好在他还是稍微懂点察言观色,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就又稍稍向着边上靠了靠。
走着走着,我们碰到了我们的化学老师。老师上了她丈夫的车,一辆灰色的suv,我愣住了,随后反应了过来,我惊喜的看了看林小林,想要说些什么。林小林也看见了老师,她笑着看着老师上了车子,雪花飘落在她肩膀,头发,飘落在她眼前,让她本就好看的眼睛变得更加的晶莹了。
我们一起向老师打招呼,顺带着,我们三个都给老师拜了个早年,老师很开心,她和她丈夫都微笑着,对我们也送出了新年祝福,本来稍微有些冷的空气顿时温馨了起来,大家都在雪里欢笑着。
雪下的更大了,这条短短的路好像突然变得那么长,我们三个人一起走着,三个人都默不作声。雪花在空中飞舞着,片片飘落,落在林小林的睫毛上,落在我和她的发丝间,在乌黑的头发上染上了几缕银色。
好像,这场雪翻篇了岁月,每一片雪花,都藏着一个春秋。
萧瑟的风吹起了林小林的鬓发,却没有吹落她发丝间银白色的雪,她看着我,雪花在我们之间飞舞着,将她的笑容变得那么不真切,我恍惚了,在这场雪里,好像我们一起白了头。夹杂着银发的她,在朦胧里对我微笑着。
这条路又很短,只是几分钟,我和她就要分别。
在路口处她停下了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她说些什么。我吞吞吐吐的,想到这段时间的事情,我送出了对林小林的祝福。
“你这次考的真好.......要继续加油哦!......平时少熬夜,早点休息,保重身体......”
她考得很好,但是她的压力也很大,我很清楚,她为了成绩做了多少付出。我心痛她每天中午甚至只睡十分钟来写作业,很多次我想要提醒她,却又开不了口,我只好在这场雪里,用最轻的语气,说出这些我最在乎的事情。
她笑了,点了点头,围着围巾的她很可爱,她站在雪里,站在不远处,距离我那么近,可我却只能隐约看见她的眼睛。
我还想说些什么,寒风里,我的手被冻的麻木了,但我能感觉到我颤抖着握成了拳。我哽咽着,喉咙有些发紧,可当我下定决心时,她接了话。
“新年快乐!”
她在雪里微笑着,略有腼腆,却很真诚。我呆滞的看着她,嘴唇翕动,本要说出的话,却被大雪封在了喉管里。我一改平日,语气变得平淡又生涩,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来。
“新年快乐......”
她朝着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大雪把她送的越来越远,直到她走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再也看不见雪里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现实和梦境的背影。
在她听不见我声音的时候,我才小声的开了口,当我回过神来时,我的眼里噙着泪。
“我爱你......”
泪水在寒风吹拂下变得刺骨的冰冷,尹曦在我身后拍了拍我,我这才转过身,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我爱你,林小林,你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