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又白又细......”
李湛当初随口的一句话,现在正式被我和吴竹编入了典籍。那发情的语气,小头控制大头的形容,实在是太让我印象深刻。
“哎呀,今天又碰到她了,又打招呼了......”
老子真是想吐,旋,我想你了,虽然你也不是莫b(方言,什么的意思)好东西,在我旁边时不时给我来一套丝滑小连招。
“我真是服奥,丘山和我讲话总是不看我!”
这点尊重我还是有的,旋老弟,其实我是在不和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看你,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给予最基本的尊重的,好吗?
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旋也总是会问我一些关于林小林的事情,我总是给他讲,讲完了再加上一段分析。他是个很钝感的人,给他讲些什么,他经常会反应不过来。
“列有莫斯诶!(这有什么啊?)”
“你不懂。”
他的确不会明白,那时候我告诉他,林小林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衬衫;在520之后,她问我,我是否恨她......他第一次听见这些时候,总是呆呆地没有反应。
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当我给他解释完了以后,他总是和我一起陷入沉默,我总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丝悲哀,那样的悲哀不基于任何人,不来自于我,而是如同广袤无垠的平原,也或许更像包容万象的湖海。
这就是他的魅力。我告诉过他很多,讲过很多道理,这些都是我在爱情和生活里看到的,经历到的,久而久之,他越来越明白我在想些什么,比如知道上课的时候我一般什么动作表示我要看林小林了。
后来,他管我叫“丘老师”,当然这个老师有一点点东洋味,不过不影响,大家自行忽略即可。
快要放高考假了,这是难得的长假,即使它是用很多学生的痛苦铺垫出来的一个假期,但我们还是很开心,那时候有几个人会真的去想到“明年高考的就是我们”呢?
享受当下是生活保持快乐和惊喜的秘诀,至少高中是。
那天,钟晓泊的手被划伤了,他哭着喊着相当夸张的在班上求一个创可贴,我笑话了他几句,他愤愤不平的看着我,却没说些什么,毕竟手上还在冒着血。
走廊上,五月份的阳光已经很热了。我只是站了那么几分钟就实在忍不住回了教室,正好迎面撞上了钟晓泊,他正站在林小林的旁边,林小林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创可贴递给他,他道谢之后,笑着收下。
“丘山,你看这是什么?”钟晓泊把创可贴放在我面前晃荡着,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想理会,却在余光里看见了那张创可贴的全貌。
我的心脏在那一秒收缩着,回忆在我的大脑里井喷了。
“这个给你……质量可能不是很好,你凑合一下。”
那张创可贴,那个包装,甚至那撕开以后缺失的一角,和我记忆里的那个有些燥热的中午拼合了。
我一把夺过了钟晓泊手中的创可贴,拿在手里,就连感觉都那么熟悉,回忆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我的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喉管蠕动着,我抬头看向林小林,可她却早已低下头,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或许,她早就忘却了,忘却了那个中午,忘却了这枚创可贴的来历,忘却了,曾经有个人为了买下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跑了一公里。
我惨笑着,避开钟晓泊的视线,把创可贴塞在了他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转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阳光始终照不到的那些地方,那样的寒冷,直到阳光吞没我,我的双手还是冰冷的颤抖着。
当初,林小林在我的心口上涂满了爱的符号,在我伤疤处贴上了创可贴。在她把创可贴递给钟晓泊的那一瞬,我心头创可贴破碎成了灰尘,伤疤又一次地崩裂,渗出殷红的血。
我视若珍宝地反复拾起那些回忆,却不曾想,这一切只是一场自我祭奠,埋葬了时过境迁的我。
路口处,风雪里,我怒吼着。
......
就这么,迎来了假期。
林小林告诉我,她要去市里参观水族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对这些很感兴趣,所以祝福着她一路顺风。
我也知道了,她不是一个人去武汉,而是和她的男闺蜜一起,而且是两个,一个魏赋民,另一个是四班平行班成绩的佼佼者,在五月月考里险胜林小林的年级第四,谈雨杭。
魏赋民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多出这么一个人......
我突然想起,考试结束以后的一次午餐,我上楼时碰到了林小林和他,他们两个热情的交谈着。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谈雨杭,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因为她考的太好,而我却那么平庸。
现在我得知了这个可悲的事实,我一心要击败的,平行班的佼佼者,是她的男闺蜜。
我笑着对李湛感慨,她的男闺蜜还真是够多。
“莫哭莫哭,我晓得你难受。”
她和两个男生去武汉,那天,杜依寒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那是林小林穿着短裙的照片,他们在高铁的站台处等待着,左边站着的是魏赋民,右边是谈雨杭。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穿短裙,第一次,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
假期就这么过去了,过去的太平凡,太不值得记录,我一头扎进生活里,和老妈一起处理事情,一起遛狗,企图远离那些让我痛苦万分的事。
我跑了好久好久,站在路灯底下,大口地喘息着。
当我以为我不再会在意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低下头,痛苦地发现,有关林小林的一切早已成了我的影子,无论我怎么跑,都永远无法摆脱。
她发来了水族馆的照片,可我早已无心去观看,只是敷衍的回答了两句,她也没有再给我任何回答。久而久之,我的恐慌又一次占据了主导,我害怕她会觉得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害怕现实里和她毫无关系是因为她早已对我不再在意,于是我开口,近乎跪倒在地,卑微的询问。
“我是不是最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多了。”
我长舒一口气,好像我崩坏的生活,终于有了信心。
那之后,我挑着林小林在线的时候,周六晚上,发去晚安,我依旧记得那时候心里暗自发誓的内容,一旦有契机,我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践行。
可她没有回复我。或许是因为她太忙了吧,或许是没时间,我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下个星期再试一次吧。
一样的回答,两次晚安之间,只隔了时间日期的细密文字,却没有任何回复。
那之后,我每一次都寻找着等待着,直到“手机在线wifi”出现,我就会小心翼翼地编辑一条消息,轻轻的点击发送键,然后拿着手机,慢慢等待着回答,直到我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有时候,为了方便收到消息,我甚至把手表的免打扰打开,却没能收到一句消息,一句都没有。
那一句句“晚安”之间隔着的间隙,是我无数次深夜惊醒时脸上始终擦不去的泪痕。
有些人把爱当作消遣,那些人背叛,忽视,用着丑恶的功利心评判着爱,也有的人费尽心思,却也求不来一句晚安。
多么可笑。
我不会斩钉截铁地下决断说这个时代真爱已死,真爱依旧存在着,也会一直存在,死的是那些追求爱却永远求而不得的人,无数个我,死在无数个冬天的雪夜。
手表处传来震动,我迷迷糊糊的打开手机一看,是企鹅的消息。
“那年,今日。”
上面附上了一张照片,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屏,被我裁剪的只剩下了林小林的一句话。
“我们以后少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