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身体一僵，自己是被发现了？
“咳咳，您老继续，我就是路过的……”
摸不准对方的脾性，方澄准备先溜为敬，他可是听说了，有些灵兽在主人死亡后脾性大变，有的甚至还憎恨上了人类，听对方的口吻，似乎颇有些怨气的样子，他可不想刚刚逃出龙潭，转头又撞进虎穴……
“站住！”巨犬怒道：“我让你走了吗？”
方澄硬着头皮转过身，抱拳道：“老前辈，我真是路过的……”
“我管你是路过的还是桥过的，来都来了，陪老子说说话！”
“这……”方澄有些迟疑，他怕留下来就走不掉了。
巨犬眼睛一瞪，“怎么？连说话都不乐意？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要孝敬老同志吗？”
“好吧。”方澄只得同意下来。
不同意也没办法，会说话的灵兽，至少也是元素体，那可是比源体还要高一个等级的存在，要是想把他的灵魂投影弄碎，甚至都不用动手，吹口气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哼！”
巨犬见他不情不愿的，冷哼一声，将四只雌兽赶开，拍拍旁边的椅子：“过来坐。”
既来之则安之，方澄也没别的想法了，乖乖走进亭子里坐下。
走近了，巨犬身上那股威压更加明显，明明没感觉到灵力波动，但就是让方澄感觉压力山大，好像有一头猛虎在盯着自己，心里惴惴不安。
巨犬瞥了他一眼，见其坐姿端正得像个小学生似的，屁股只敢沾着凳子边沿，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顿生不满，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将其踏踏实实地按在椅子上，道：“坐好！老子是让你来聊天的，不是让你来受刑的。”
方澄跟小鸡仔似地任由其摆弄，反倒是借此摸清了对方的脾性，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屁股也坐得踏实了些。
他定了定神，抱拳问道：“前辈想聊什么？”
巨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瓜子样的事物，一边磕，一边塞了一把在方澄手里，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年代？”
“华元2177年。”方澄磕了一枚瓜子，他现在是灵魂状态，按理说吃进去也没用，但这瓜子被他磕开后，却化作一股灵力涌入他的灵魂投影中，开始缓慢修复那些被煞气刮出来的破洞。
方澄眼睛一亮，好东西啊！
“老家发展得怎么样？”
方澄正在咔嚓咔嚓地磕着瓜子，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道：“还可以，经济繁荣，文化兴盛，国家实力强横……”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心里暗自猜测这巨犬的身份。
从对方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可以看出来，这巨犬应该已经活了很久了，说不定还参与了华系共和国的建国战争，毕竟最近几十年国内安定，还真没有爆发过什么战争，而人类跟凶兽作战一般都是称为狩猎，只有人类内斗才会用“打仗”这种词语。
这么说来，巨犬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华系共和国的建国牺牲者，这巨犬的资历也高得可怕。
猜到这一点，方澄自然知道对方喜欢听什么，便只拣好听的说。
谁知巨犬听完，却似乎并不满意，哼声道：“那十大俱乐部就没内斗？各方势力就没有相互倾轧？边塞压力真的像你说的那么轻松？”
“你小小年纪，不过二段卡徒，就被送来这鬼地方历练，难道是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找罪受？”
方澄有些尴尬，生硬地拍了一记马屁上去：“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您老真是洞若观火。”
巨犬立即露出一副受用的样子，明明很享受，偏偏还要假正经地告诫他：“少拍马屁。”
“你们人类什么尿性，我还不清楚吗？”巨犬摇摇头，感叹道：“外斗外行，内斗内行，几千年历史分分合合，还是逃不出历史周期律……看着吧，早晚还得被那群野兽入关。”
“您这话说的……”方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对方虽然是灵兽，但本质上也是兽族，严格来说，它应该跟它口中的野兽是一伙的。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巨犬问道。
“方澄，今年刚满十八岁。”
“十八岁……”巨犬打量了他两眼，语气有些不屑道：“十八岁的二段卡徒，在我们那个年代跟废物也没什么区别了，去后勤都嫌你碍事。”
方澄无话可说，因为对方说的还真是实话。
华系共和国的建国史非常艰难，那个年代基本上都是全民皆兵，十一二岁就种灵的比比皆是，只不过大多都不得善终罢了。
现代卡徒种灵年龄的最低标准是十六岁，这是经过科学试验和研究论证的，太早种灵对于灵魂成长发育并没有什么好处。
“……前辈，时代不一样了……”
“我知道时代不一样了！”巨犬瞪着眼睛，一脸不爽道：“时代变了，你们身上的那股精气神也丢了！”
“让你过来聊聊天，跟要你命一样，畏畏缩缩地跟娘们似的，还屁股只坐半截，你们老师就教了你这些？”
“读书读到狗身上去了！”
巨犬一阵吹胡子瞪眼，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愤青。
方澄被骂得跟个孙子似的，偏偏还没办法还嘴，一是不敢，二是人家骂的一点毛病没有。
怎么说呢，这位狗爷子……也是性情中人。
巨犬见他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嗑着瓜子，更是来气，颇有种怒其不争的意思。
正欲继续骂，这时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胸中那股气忽然就泄了，叹了口气，躺倒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黑雾云海出神。
“滚吧。”
方澄顿时如释重负，这巨犬身上的威势太重，他实在待得不自在，当即便将瓜子往兜里一揣，起身抱拳：“前辈保重，我这就滚。”
说完便欲溜走，结果刚刚走出亭子，便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站住！”
方澄感觉身后像是有滔天巨浪要将自己压碎，不敢再动弹，艰难转过身来，抱拳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老子让你滚你就滚？”巨犬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能不能有点骨气？你就没有自尊吗？”
方澄一阵沉默。
“说话！”巨犬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方澄深吸一口气，就在巨犬以为他会挺起腰，抬起头，鼓起勇气跟他对视的时候，方澄却还是保持着弓腰抱拳的动作，摇头道：“骨气和自尊是您那个年代的事情，我们这个年代……这些东西打小就没有。”